僅存的慈愛(1 / 1)

進了醫院大樓,穿過走廊,這裏的人身份純淨很多,病人,家屬,醫生,護士,盡管人來人往,卻異常寧靜。

幾個看著麵熟的護士對我打招呼,“佩琪,早安!”

“早安!”每當一個陌生人叫我的名字時,總會感覺,Ta可能上輩子就已經知道我是佩琪了。可我不姓佩,就像我這沒頭沒腦的記憶力一樣,單單一個名字,佩琪。

我是一個孤兒,正如我的噩夢告訴我的,我的母親曾經是一個芭蕾舞蹈家,名叫梅依依,跳樓自殺,原因不詳,我甚至沒有見過她在舞台上的樣子,隻記得,她的舞衣綻放在下墜時的黑夜中。

我曾經自告奮勇的建議自己叫梅佩琪,但是,外婆說,我的父親並非是個絕情的人,於是讓我空著姓氏。

這並非絕情的人——我的父親,據說是個有錢有勢的大人物,對其姓名、年齡,身份外婆緘口不言,均無從查證。

從我受打擊失憶開始,外婆便和我相依為命,那時我還小,可我們的吃穿住用都是精品,雖然外婆不說,但是用腳趾頭想都可以猜到,是我的父親供給的。直到我工作之後,我的收入大把大把的存進外婆的戶頭上,她才讓那位神秘人停止供應。

半年前,外婆的身體出現狀況,多年積壓的老毛病,久治不愈,我存進她戶頭的錢都拿去支付醫藥費,漸漸變成了負數。

我把家裏能賣掉的東西全都變賣幹淨,房子也一並賣掉,連一張床都沒有剩下。

當然,我是個樂觀的人,時刻準備著外婆能康複出院,在一個舊居民樓裏租了一間房子,還有那部車子,幾件衣服,幾雙鞋子,一個手提包,一部堪比我第二個大腦的手機。

我的夜宿點,要麼是外婆的病房,要麼是酒店包房,還有可能是車裏。

但是,半年過去,外婆的病絲毫沒有起色,人老之後,身體機能下降,她總是對我說,活著就像是沉在火中煎熬,倒是不如死了痛快。

如果花錢能買壽命,我寧願去借高利貸讓她再續百年。

走向外婆的特護病房,醫生正走出來。

這個清秀男人發絲垂肩,臉色略顯蒼白,雙眸狹長,略帶憂鬱,就像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使一般。堵在門口的姿態,讓他看上去更像時尚模特。

他是外婆的主治醫師,也是投資這家醫院的司徒世家的二少爺司徒以塵。

昨天晚上的時尚酒會他也沒有被落下。

這澳門顯赫世家的二代們都被我邀請了去,空前盛大的場麵,讓我們雜誌的母夜叉艾拉目瞪口呆,直將我這個公關部老大誇得天花亂墜,並說我應該晉級了,可我能晉級到什麼程度,卻連個實在的職位都沒有。

我的失憶症,一直是個一步登天的阻礙,能坐上公關部老大的位子,是我不知道嘔了多少心血才爬上來的。

“佩琪,外婆的狀況不容樂觀,她要對你說遺言,你做好心理準備吧!”他拍拍我的肩,看了一眼我手上的早餐便當。

“你昨天不是也這麼說嗎?”

“我怕你忘記了,再提醒一遍!”他忽然笑了,像是玩笑,卻又分明凝重的嚇人。

“哦!”還好隻是提醒。

他側身繞過我,坐到了門口的椅子上,“你進去吧,我在這坐一會兒,隻是……佩琪,我剛才的話不是開玩笑,外婆真的堅持不住了,她想要對你說遺言!”

“謝謝!”我能看出他無能為力的頹敗,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便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