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仲春從縣衙出來的時候還怒氣衝衝,走了幾步就把這件事拋到腦後,她實在太忙了,沒功夫生這種沒意義的氣,自然也不知道她被人查了。
她先去了育嬰堂,見一切井然有序,然後就打算去糧鋪看看。
然而,馬車剛拐個彎,就聽見外邊吵吵嚷嚷的,夏仲春掀開車簾問道:“怎麼了?”
馬夫說:“少奶奶,好像有人在咱們糧鋪門前鬧事。”
夏仲春一聽,立即從馬車上跳下來,把臘梅嚇了一大跳,連忙跟著跳下去,“小姐,nivea慢點!”
馬車停靠的位置距離糧鋪不遠,夏仲春三兩步就跑了過去,糧鋪門口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走到裏頭才發現鬧事的竟然是糧鋪的上任主人宗長青。他插著腰大罵:“這家人為了謀奪我們家的糧鋪,找人裝鬼嚇唬人,好借此壓低鋪子的價格,我家的鋪子地方夠大,位置夠好,就是賣兩千兩都使得,大家猜猜他們多少錢買的?七百兩!”他氣得直哆嗦:“我活這麼大,都沒見過這麼奸的奸商!”
有人笑道:“宗長青,你少在這裏哄抬物價,咱們在這兒活了半輩子了,從來沒聽說哪個鋪子賣了兩千兩的。”
宗長青呼吸一窒,強辯道:“我說能賣兩千兩,就能賣兩千兩!”他痛心疾首:“一千三百兩啊,這得多大一筆錢啊!”
來看熱鬧的大都是附近的商戶,自然對行情比較了解,剛才說話的中年男人繼續說:“你的鋪子也就值一千兩,不過你家出了那種事,七百兩也能說得過去。”
“七百兩不光是糧鋪的價格,還附贈滿滿一糧倉的糧食!”宗長青衝著中年男人罵道:“李石榮,之前你就看我不順眼,現在看我落魄了,想使勁踩我是不是?”
“那你可說錯了。”李石榮笑了笑:“我以前就一直踩你,你難道不知道?”
眾人哄堂大笑,宗長青麵皮紫漲。
夏仲春躲在人群中忍不住偷笑,這位鄰居合她的胃口。
“宗老爺。”她往前站了一步,朗聲說道:“您說我們是為了謀奪您家的鋪子而找人裝神弄鬼,可你家鬧鬼的時候,我們還沒想著要開糧鋪呢,這個罪名我們不背。況且,鬧鬼之事難道不是您心虛而產生的幻覺嗎?總不能是我們讓你去賭去嫖去逼得妻兒自殺的吧?”
“你!”宗長青惱羞成怒,“他們要自殺跟我有什麼關係?”
“這麼跟你沒關係?”李石榮接茬,“吃喝嫖賭的不是你?拿孩子的束脩是逛窯子的不是你?”他早就看不慣宗長青了,這時候自然不會客氣,怎麼挖苦人怎麼來。
“管你什麼事!?”宗長青說不過他,轉而向夏仲春開火:“我不管什麼原因,你們給我的價格比市價低,這一點你總不能抵賴吧?我別的不要,給你我補齊一千三百兩銀子,這事就算過去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要不給我錢,我就天天坐在門口,看你們的生意能不能做下去。”這是打算耍無賴了。
“宗老爺,之前的七百兩花光了吧?”夏仲春打量了一下穿得破破爛爛的宗長青,上次見他的時候還是一身綢緞呢,“您把自己的錢花光了也不能回頭訛我們吧?咱們可是去衙門換了契約的,還有衙門的人做證人,您要是忘了,咱們現在就去衙門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