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夏天每個人都很忙,夏仲春忙著將手中的紅薯苗賣出去,劉潤清去外地收糧食,而段希元去遊說其他縣令一起向楊定遠施壓,請求他早做準備。
紅薯苗已經種了下去,隻需要少量的水它們就能成活,巡視完劉家田裏的紅薯生長情況,夏仲春就帶著臘梅挨家挨戶送這個月的錢糧,每一家的孩子都麵黃肌瘦的,顯然現在已經開始緊衣縮食了。沒到一個寄養的人家,這家的孩子都會以最熱情的態度迎接她,因為知道她來了,就有糧食吃了。
送到第七家就是阿秀家,她將孩子放在門口的樹下玩耍,然後將夏仲春拉倒一邊,小聲告訴她:“你還沒去過呂必成家吧?我悄悄告訴你,你別說是我說的,他家前兩天將寄養的阿元給餓死了!”
“什麼?!!!”夏仲春震驚到無以複加,忙問:“怎麼回事?”
阿秀拽拽她的袖子,說:“你小聲些,別讓人聽見了。呂必成家是不是上個月跟你說阿元生病了?”
夏仲春頷首:“是,懷冬上次回去跟我說阿元病了,呂必成家沒錢給孩子治病,他幫著墊了一百文的藥錢,每個月給他們那麼多錢和糧食,怎麼就把孩子餓死了?他們究竟做了什麼!?”她的怒氣再壓不住,轉身就要往呂必成家走。
“你聽我把話說完。”阿秀心急,使勁扯著夏仲春的胳膊往自家拉,“外頭說話不方便,你跟我進去說。”
進了院子,夏仲春已經哭得滿臉淚痕。阿秀歎息一聲:“都是旱災給鬧得,呂必成夫妻人倒還算說的過去,可他們家兩個老的忒不是東西,一直覺得阿元吃了他們的,經常背著人把阿元打一頓,還威脅她不許說出去,要是說出去就把她扔到村外的河溝子裏去,阿元膽子小,你來了也不敢說,要不是我有一次帶著孩子去他們家串門還發現不了呢。旱災一出,所有人家的口糧都緊巴起來,他家孩子又多,地又少,自家孩子都吃不飽,哪裏還會舍得給外來的孩子?他家的孩子喝稀的,阿元就隻能喝米湯,那米湯清的能照出人影子來,正在長身體的孩子哪兒能受得了,餓得皮包骨,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上次懷冬小哥來的時候,孩子就已經餓得不成樣子了,這才不然讓阿元見人,隨便找了個理由糊弄過去。前幾天,他們一家大半夜偷偷出去了一趟,被村裏的人看到了,再後來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阿元了。所以我們猜測阿元可能已經死了。”
聽完一席話,夏仲春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他們簽了契約,拿了工錢竟然把寄養的孩子給餓死了,他們還有沒有人性?!”
“生死關頭,隻有自己的命是人命,其他人的命都不是命了。別說寄養的孩子了,連親生骨肉都會扔了的,前些日子我回娘家,我娘家那個村子已經有人偷偷扔孩子了,你要是有時間就去轉轉吧。”阿秀無奈地歎了口氣,“我猜他們家已經嚐到了甜頭,你去了肯定還會朝你要藥錢,你可千萬不能給他們,開了這個頭,其他人有樣學樣,苦的可是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