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鄒氏免不了要跟白塔就此事討論一番,“我覺得劉少奶奶說的有些道理,你都這麼大歲數了,政績平平,想往上挪一挪,要麼用人脈要麼用銀子,可這兩樣咱們都沒有,想出頭,難。”
雖然她的評價十分可觀,但白塔聽到耳朵裏覺得萬般難受,沒有誰,無論是男人抑或女人,都不會樂意聽到否定自己的話,他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俗話說的話,誘惑越大,危險就越大。你光看見了成功之後的好處,怎麼不想想,若是沒成功呢?就以楊定遠那種睚眥必報的性子,被他知道了我去京城告了他的黑狀,他豈不是要弄死我?你當劉潤清為什麼求到我這裏?還不是因為他的靠山段希元被楊定遠變相軟禁了,他連朝廷命官都敢軟禁,什麼事做不出來?別光想著升官大發財,怎麼不想想升官發財要付出的代價?”他翻了個身,背對著妻子,“此事我還得再想想,升官發財那是未來的事情,性命威脅卻就在眼前。”
鄒氏咂舌,“不能吧?段大人可是朝廷命官,他一聲令下就軟禁了?就不怕朝廷怪罪?”
“那也得看段希元有沒有本事跑出來。”白塔哼了一聲,“你個女人家頭發長見識短,不知道官場的道道,別亂出主意,這這事我自有主張。”
“狗屁的自有主張!”鄒氏突然間蹭得坐起來,“啪”得一聲拍在白塔的被子上,“你就是膽小如鼠,才被楊定遠壓得死死的!我難道不知道劉家打得什麼主意?你自己不也經常說,富貴險中求?這事雖然危險大,但回報也大呀。就你說的危險,其實也不算什麼危險嘛,要是事情沒成功,你大可以將責任都推到劉潤清的身上,就說你被他蒙蔽了,頂多算失察。收益高,危險小,這等好買賣,你還猶豫什麼?”
其實白塔心中已經有了決斷,但他並不想現在就答應,這樣會讓自己落了下乘,所以他用被子蓋住腦袋,不顧妻子的拍打,悠悠睡去。
與此同時,劉潤清和夏仲春也在秉燭夜談。
“雖然鄒夫人表現的並不放在心上,不過我覺得她應該是心動了,她一個女子,能供養丈夫苦讀十年,說她沒有野心,誰也不相信,這樣的女人敢拚敢幹,所以我覺得此事能成。”夏仲春心細如發,觀察入微,將鄒氏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
劉潤清道:“能說動鄒夫人,隻能算成功了一半,關鍵還得看白塔怎麼想,畢竟他的政治敏感度要比鄒夫人強不少,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楊定遠將段大人軟禁在知府衙門,他瞞得了外人,瞞得了他的兩個副手嗎?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兩個副手沒有跳出來告發他?還不是楊定遠到處說他得了沈尚書的青眼,不日就要飛升?別人哪裏是不敢惹他,是不敢惹沈尚書。或許一開始有人不相信,可他來了這一手,原本不相信的現在也相信了。”
“這是為何?”
“你想啊,段大人可是沈尚書的女婿,他這層身份來江州之時就被人所知曉,可一個外人敢軟禁沈尚書的親女婿?這說明什麼?說明段大人在沈尚書那裏失寵了,而楊定遠則正是盛寵,所以兩個副手哪怕再想行動,也得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