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郢被逮捕起來,段希元將所有人證物證都擺出來,但他死不認罪,跪在地上大聲說:“這是夏仲春在誣陷我!我跟她的恩怨全縣都知道,她一直覺得我要害她,可天地良心,我雖然不喜歡她,但她依然是我的親生骨肉,虎毒不食子,我難道狠毒到連自己的女兒都不放過?”
一旁的夏仲春氣得渾身亂顫,罵道:“虎毒不食子,然而你連個畜生都不如!你不心狠,為什麼我被父親從路邊撿回家?你不心狠,我那可憐的妹妹現在在哪裏?你之前的所作所為,難道就憑你一句沒有做過就能抹掉的嗎?”
“你說我一次次要害你,你這麼本事,怎麼沒把我送到監獄裏去?既然沒證據,那就說明你所說的都是杜撰,是誣陷!”
“我每一次出事,最後的矛頭都指向你,卻因為你賄賂了當時的縣令而免了罪,你當你做的天衣無縫,其實誰不知道呢?”
“誰知道?”王郢梗著脖子看向大堂外,“你問問他們知不知道,不知道的話,就是你在誣陷。”
“你!”夏仲春氣得暴起。
“別衝動。”劉潤清伸手按住夏仲春的肩膀,“別跟他扯這些有的沒得,隻說這次的事情。”他轉過頭來,對王郢說:“現在人證物證都有,你還不認罪的話,就是對段大人的審案結果有異議,既然如此,我建議此案上報給欽差大人,由他來定奪。”
段希元微微一笑:“既然王老爺十分不服本官的判決,那就找一個能讓王老爺心服口服的人來審案。順便審一審哄抬糧價案。”
王郢突然心生不妙,感覺自己進了別人的圈套。
因為還沒有定罪,所以就免了王郢的監禁,但家裏會有幾個官兵看守著,以防外逃。他有心想去找鞠貴龍商量商量,可一看到外頭站著的幾尊門神,往外邁出的腳又收了回來。
他自己不去,但可以派下人去,柯明生喬裝打扮一番,悄悄跑去溫泉莊子,卻發現那裏已經人去樓空,一個人影都不見。
“跑了?”王郢跌坐在圈椅裏,口中喃喃道:“完了完了,這次算徹底完了。”
“還不算完。老爺,是時候請太太和大少爺回來了。”
“對!”王郢眼睛一亮,“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一定要把太太和大少爺請回來!”
此時,夏仲春正跟劉潤清在孫靜淑那裏做客。
劉潤清將王世寧叫出去,問他最近的情況,留下母女兩個說悄悄話。
“今天的事情我聽你弟弟說了,他年輕的時候也曾意氣風發,誰能想到,不到二十年,他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孫靜淑歎息一聲:“當年,我跟他也算琴瑟和鳴,恩愛異常,我雖然知道王家有洗女的風俗,但見了他溫文爾雅的他之後,覺得這麼斯文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做出殺女的事情呢?我總以為我是特殊的,可以說服他改變這個風俗,可我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他。”這個他,自然指的是王郢。
夏仲春笑笑:“誰年輕的時候沒有揮斥方遒的野心?可現實將棱角磨去,將野心磨成齏粉,將偽善的麵具掀翻,露出裏頭最真實的麵貌。”
“你說的也對。”孫靜淑給女兒遞了一塊糕點,說:“他的確擅長偽裝,他當時承諾我,無論生的是男是女,他都會想辦法讓孩子活下來,可真生了你之後,他就變了另一幅嘴臉,指責我沒有一家主母的風範,指責我自私,隻顧著自己的孩子,卻不顧王家的百年基業。”說到這裏,她忍不住淚流滿麵,“後來,我硬是被他氣暈過去,等再醒過來,你已經不見了。說起來,不光他虧欠了你,我又何嚐不是虧欠了你跟你妹妹兩條命?仲春啊,我並不是想為他求情,我是為了你著想,無論承不承認,你都是他的親生女兒,若你將他送上斷頭台,會被世人唾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