巒翠被囚禁在安園深處某密不透風的小院子裏,足足關了七天。
剛開始還能看見郎中,過了兩天連郎中都不見了。
念離來過一次,巒翠哭著喊著要見朱湘,開始疑神疑鬼他是不是已經把自己摘得一幹二淨開始跑路了,念離卻是什麼都沒說。
什麼都沒說,也就什麼都說了。
自己囚在這裏,朱湘不知所蹤,用腳趾頭想一想都明白了。
念離不說,園子裏陪著巒翠的煮雪也不說。
她把煮茶的全套家當搬到院子中央,巒翠一探頭,就能看見這位傳說中殺人靠一個眼神就足矣的彪悍女人
有一次巒翠剛探出半個腦袋,就聽見煮雪自言自語說:
“這茶顏色不夠鮮豔,混上鶴頂紅,應該不錯”
巒翠一聽這話,立馬從床上栽下去了。
直到第八天,念離的貼身丫鬟婷婷來了,隻對煮雪點了點頭,說:“主子說,是時候了,該上路了。”
巒翠抖成一團,看著煮雪如一團飛雪似的衝進屋子,冷冷地開口說:
“不用我親自動手了吧。”
出了園子巒翠看著一路上的下人們對她指指點點的,甚至不時有什麼“可惜了”之類狗屁不通的話飄過,趁煮雪在前麵走著“不注意”,巒翠捉了一個下人就問:
朱湘朱大人呢?
下人看似很膽怯,說,朱大人?不是一早就回郡中了麼?說是要
戴罪立功?
巒翠的腦子碎了一片。
她此刻已經無暇分辯,那些所謂的下人們眼中異於常人的精明與狡黠,她又怎能想到,這一路上的下人們,沒一個是白給的,都是侍衛隊的成員,故意演戲給她在看的。
就連煮雪故意的“鬆懈”,也是一早就設定好的。
就這樣,巒翠花枝亂顫地來到一個黑森森的大屋子,據說是安家老夫人靈柩停放過的地方。
現在屋子裏便隻有一排十口大棺材停放著,八成是送她們幾人上路的了
巒翠雙腿禁不住的打顫,明明已經盛夏,她還要裹著個被單哆嗦。
然後,在角落裏看見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沉魚和落雁,彼時威風無比,此刻零落成泥。
巒翠像個小偷似的左左右右打量著,確定屋子裏隻有她們幾人,才撲了過去,那沉魚和落雁眼睛睜得滾圓的,呆了好半天,才終於恢複了神誌,哇哇大哭起來。
巒翠這才注意到,兩個人的頭發都被剪成了陰陽頭,鼻青臉腫的,尤其是眼神裏,透著說不出的恐懼。
“你們這都是怎麼啦”
“巒翠姐是那個瘋婆娘”沉魚話音未落,落雁居然抬手就給了她一個嘴巴,然後才後知後覺道:“我,我,我打習慣了”
原來在這巒翠被煮雪嚴密監控、進行靜到極致的心理折磨的同時,那沉魚和落雁卻被分配給了葬月,經曆了一番暴力非常的身體折磨。
起初兩人都不服氣,也不知道眼前這時而瘋傻時而又清醒的女人是什麼來頭,竟然敢對著傳說中無所不用其極、連新帝都敢罵的月娘大呼小叫的,葬月哪裏有逐風和煮雪那樣的胸襟,上去一人一爪子,各賞了五條血痕。
沉魚和落雁正要衝上去,突然就湧上來一些官兵。沉魚撞著膽子喊著:“來的正好,你們可知道我是誰,把這個瘋女人給我拿下”
話音未落,官兵卻都拜在了葬月的腳下,原來這些是侍衛隊緊急從京城趕來溯源的護駕隊,在念離的統一分配後,來投奔葬月。
接下來,就是沉魚和落雁落入地獄的七天六夜。
葬月叫她們倆互相扇嘴巴,揪頭發,還給她門剪了個陰陽頭,徹底把這狐假虎威的二人組的銳氣給剪的稀巴爛,這一會兒見了巒翠,哭都找不到腔調了。
三個落難姐妹抱頭痛哭,哭的都沒了力氣,巒翠才終於說了一句:
“這一回得罪了大人物了,恐怕咱們不久都要上路了。”
“連朱大人都保不住我們了嗎?”沉魚和落雁一聽臉色都變了,巒翠哀歎了一句,“你們可知道這安園的夫人是誰?她就是宮中無人不知的四大宮人之首的逐風啊,是當今陛下的心頭好!你們可沒看見,當年她一個人逼得景妃娘娘上吊,何其毒辣啊!咱們算是敲門敲到閻王殿去了,等著結伴上路吧”
沉魚和落雁一聽都瑟瑟了。
“可我們啥都不知道啊,都是相公他們攛掇的,當初說好了,隻要假扮宮人,對男人們有好處,我們也可以跟著大富大貴的,可沒說要掉腦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