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用過晚餐,薑嘯之獨自進了書房。
剛一進書房,他就覺得不對勁!
書房裏,進來過人。
這種近乎第六感的直覺,讓薑嘯之立即緊張起來!他快步進了書房裏間,仔細打量房間內部。
果然!東西被人動過!
……這是第二次了。
上年,也有這麼一次。他的書房進來過人,來人已經非常小心了,卻不慎碰了書架上那盆嫣霞海棠。海棠脆弱的葉子被碰掉了一片。
這麼細微的差別,也被薑嘯之給注意到了,他對某些要緊的場景,總是有著照相機一樣強悍的全景記憶能力。
此刻,與其說是恐懼,不如說是憤怒湧上了薑嘯之的心頭。
他的家中,出了內鬼!
這是薑嘯之極為不願麵對的事實:自己的身邊人背叛了他。薑嘯之不知道進書房的人,到底想查找什麼,有關梁王與晉王的資料,南方的動亂情況,與養父的密談,以及……那個白玉匣子。
他走過去,小心翼翼找出玉匣,它完好無損。薑嘯之知道一般人動不了這玉匣,它有密碼鎖。
盡管臉氣得發白,但憤怒很快被薑嘯之給壓了回去,他鎮定下來,開始思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能夠進書房的,隻有他貼身的幾個奴仆:順兒,黑豹,結綠。
結綠是不會的,薑嘯之能肯定,因為她甚至識不了幾個字,書房裏頭的那些要緊密函,結綠辨認不出它們的區別,更別提從一堆各色公函裏,找出真正想要的。而上一次進入書房的人,分明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要找哪一方麵的內容。
會是順兒麼?薑嘯之拿不定主意。順兒是周太傅那邊帶過來的,這侯爺府裏,自從開牙建府那天就有了他,這孩子很機靈,話多,十分會來事兒,而且對薑嘯之也忠心,鞍前馬後的從未有過閃失。不然,薑嘯之也不會挑了府裏最漂亮的丫頭嫁給他。隻除了好賭這一個毛病改不了,但就算如此,在薑嘯之的記憶裏,順兒也沒有因為賭博耽誤過正事兒,這是個知道分寸的人,之前那些年,跟在薑嘯之身邊辦事,也不是沒有大筆的錢糧經過他的手,可是順兒的賬目上始終清清白白,就算偷老婆的珠花換賭資,順兒也沒有動過不該動的錢。
會是黑豹麼?薑嘯之艱難的琢磨著這個念頭。黑豹這孩子,六歲到自己跟前,無依無靠,一直在自己身邊長大。他教給黑豹功夫,又教他讀書習字,隨著年齡的增長,薑嘯之把手頭的事情一點點交給他來辦。偶爾出外辦公,他也會帶著黑豹。這孩子話語不多,卻十分聰明努力,幾年前,薑嘯之差他去素州,給慕家掌門送一封密函,密函的內容不方便公開,一旦泄露,對慕家大為不利。然而途中黑豹被人所傷,男孩幾次差點昏厥,他咬著牙,一直支撐到慕家才倒下,最終也沒讓密函落入對方手裏。後來慕鳳臣和薑嘯之說,黑豹這孩子真不得了,身中劇毒還能撐到素州,換了個柔弱的,早在半路上就斷氣了。
為了這件事,薑嘯之也特別器重黑豹,他沒有孩子,黑豹雖然是個下人,但薑嘯之的心裏,是把他當自己孩子看待的。
如果是黑豹背叛了他……
薑嘯之幾乎無法思考下去,他知道,像這樣亂猜是沒結果的,還是先看看到底進來的人,做了什麼吧。
薑嘯之仔仔細細把書房打量了一番,就像最好的偵探,連蛛絲馬跡都不放過,一番功夫之後,他終於在書架邊上,發現了一點東西。
是一點點餅幹渣。
薑嘯之將那點餅幹渣弄到一張白紙上,他又確認了一遍,心中不由悲涼而感慨。
那是奧利奧的殘渣,雖然隻有米粒大一點點,但,那是奧利奧。
那不是鞋底帶上的,那個地方是牆角,鞋子無法落地,那是尋找放在書架高處的東西時,從衣裳上不慎掉落的,看來當事人吃了不少奧利奧,不然不會弄得衣服上都是。
薑嘯之坐下來,盯著那點餅幹渣,良久,他才開口,叫人把黑豹喚進來,和他低語了一番,這才把順兒找來。
順兒進屋來,還摸不清頭腦:“爺找我有事?”
薑嘯之抬起頭來:“餅幹,吃光了?”
順兒嘿嘿笑起來:“嗯,耗子不留隔夜糧,老爺,我是屬耗子的。”
站在薑嘯之身旁,黑豹看著他的眼神有點冷,順兒縮了縮脖子,他一向有點害怕黑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