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事態平息,薑嘯之的傷勢接近痊愈,蕭錚放心下來,於是再度恢複了他多彩的夜生活,又開始夜不歸宿。薑嘯之也不去說他,之前發生這麼多事,蕭錚累得很,如今也該他放鬆了。
而且蕭錚不在家,薑嘯之的內心,也隱約覺得放鬆。
周六中午,厲婷婷說她約了朋友在外頭吃飯,得找個人開車送她去。
本來在看電視的遊麟趕緊關掉電視,起身說:“那我去吧,今天輪到我了。”
厲婷婷轉頭看看窩在沙發裏打瞌睡的薑嘯之:“讓你們侯爺去吧,他成天悶在家裏也沒意思。”
薑嘯之一怔,睜開眼睛抬頭看她:“去哪兒?”
“在市郊南山。”厲婷婷說,“所以我才說要你開車。”
薑嘯之點點頭,起身去樓上換衣服。
遊麟卻有點擔心:“大人您能開車麼?”
“沒問題。”薑嘯之說,“隻是開車而已,南山也不遠。”
厲婷婷笑道:“你也讓他出去一趟吧,成天在家當沙發土豆,身上快長綠毛了。”
遊麟笑起來,重新回到沙發裏,撿起遙控器:“好吧,那我也輕省輕省,有勞大人了。”
薑嘯之回房間換了外套,拿了車鑰匙出來,卻看見厲婷婷隻拎著包站在門口,身上並未換衣服,還是平常的那套淺灰休閑服。
她難得也沒有仔細化妝,隻塗了點唇彩,腦後的頭發裏,別著的是他送的那枚珍珠發卡。
少見厲婷婷出門如此素顏,薑嘯之多少有點意外。
“皇後是去見同事?同學?”
“嗯……一個朋友。”厲婷婷含混答道。
倆人出門上車,薑嘯之發動引擎,又問厲婷婷:“南山?”
“南山附近的紫竹禪院。”厲婷婷說,“就在山麓。”
倆人出門時,天有些陰沉,車開了半個多小時,到了目的地。雲層變厚了,雨卻還沒落下來。
“我在車裏等著吧。”薑嘯之說。
“一塊兒去吧。”厲婷婷道,“也不遠。那兒的菜挺好吃的,朋友說打五星……就是山麓得爬十幾級台階。”
她說著,又看看薑嘯之,開玩笑道:“再說,你也該減減肥了。”
薑嘯之一愣:“我胖了麼?”
“還沒有。不過,再這麼窩在家裏看電視,發胖就是唯一的結局。”厲婷婷抿嘴笑了一下,“好在,這兒的禪院做的都是素齋。”
“嗯,健康飲食。”薑嘯之下了車,他故意道,“可是和尚也有很胖的呀。”
厲婷婷噗嗤笑起來:“有很瘦很瘦的老和尚好不好?澄鑒法師就很消瘦呀!”
“那就是說,胖瘦和吃素吃葷沒關係……”
“但是吃素好,吃葷對身體不好呀。”厲婷婷說,“你看,澄鑒法師可謂精神矍鑠吧。”
薑嘯之想了想:“警局的科長,每個月兩隻紅燒蹄髈,二十年不間斷,他也精神矍鑠啊。”
厲婷婷又氣又笑:“薑嘯之!你就不知道讓著我一點?!”
“是皇後先提出了不可靠理論,臣才去探究的……”
“好吧我投降了。”厲婷婷悻悻道,“總之,這兒的素菜很好吃,絕對超出水準。”
薑嘯之又想了想:“素菜是否超出水準,臣以為,隻有和尚知道……”
厲婷婷朝天翻了個白眼。
“薑嘯之,我往後,再不和你鬥嘴了。”她歎了口氣,“老實交代,你到底氣死過多少人?”
薑嘯之默默笑起來。
倆人進來禪院餐廳,衣著素淨的服務人員上前來,詢問了預訂的台號,將厲婷婷他們領到了角落靠窗的位置,那是一個卡座,正好適合雙人。
薑嘯之看看四周,他指了指斜對麵:“我坐那兒去吧。”
厲婷婷放下包:“用不著,過來坐吧。”
薑嘯之一怔:“皇後的朋友不是要來麼?”
“沒有什麼朋友。”厲婷婷聳聳肩,“騙你的。”
薑嘯之苦笑,隻得走到厲婷婷對麵坐了下來。
禪院的餐廳果然別致,屋內都是簡樸的竹製桌椅,陳舊的斑紋有些發暗了,卻更顯得典雅。為了給客人防寒,椅子上墊了藍白花的手繡棉墊。今天雖是周末,大概因為落雨,人很少,幾聲啁啾鳥鳴,更顯四周的安靜。餐廳窗外則是森森竹林,烏沉沉的綠意,有斑斕錦鯉在池中輕捷遊動,遠望便是蒼藍的南山,烏木雕花窗欞,把院子裏的景致框成了一幅畫。
薑嘯之看看窗外:“這兒很美。”
“嗯,就知道你會喜歡。”厲婷婷微微一笑,她遙望著遠處,輕輕歎息:“山頭落了雪,這兒還會更加好看。”
服務員拿來菜單,薑嘯之翻了翻,果然是全素齋。
“這兒的禪院還提供閉關打坐的地方。”厲婷婷笑道,“什麼時候想精進了,來這兒呆上一年半載。”
“我可呆不了一年半載。”薑嘯之搖頭,“閉關什麼的,不適合我。”
他現在,單獨在厲婷婷麵前已經不用“臣”這種自稱了。
“怎麼呢?”厲婷婷好奇,“你不是習武之人麼?”
“我是習武之人沒錯,可我貪戀紅塵,靜不下心的。”薑嘯之開玩笑道,“皇後不知麼?我是被掌門趕出慕家的。”
厲婷婷笑道:“紅塵裏有什麼你放不下的?”
薑嘯之眨眨眼:“紅塵裏有美人。”
厲婷婷雙頰有點熱,她不太自在地哼了一聲:“你這個人,真像是長了兩層皮。”
薑嘯之笑而不語,他早知道自己是兩層皮的人,最近他太放鬆了,才會把裏麵這一層暴露出來,難怪厲婷婷會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