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廷相雖然從李永芳那裏得到滿洲兵的動向,但心中仍然無底。他暗想,萬一李永芳未能向汗王表述自己的心情,發動強攻,到時候吃虧挨打的還是自己?再說那嗖嗖的利箭也沒長眼睛,萬一碰上幾支,射中前心,豈不命歸西天?想到這裏,他馬上命令各營立刻燃起火把,待命應戰。
明軍兵營各成方陣,每營挖三層壕溝,溝外騎兵列隊,再往外是一排排銃炮,銃炮下炮手直立待命。等點燃火炬的命令傳來,山上山下頓時明如白晝。
努爾哈赤騎在馬上,立在山北,把明軍的布防看得一清二楚。他等勸降的李永芳回來,探明了皮廷相的意向,就馬上發起強攻。
又一陣螺號響起,努爾哈赤統率的四萬多大軍,同時從四麵將明軍包圍。弓箭手聽到發箭的螺號聲,立即彎弓搭箭,照直向明軍炮手射去。
一排排炮手應聲倒下。沒倒的立即點火發炮。可是,明軍在明處,滿洲兵在暗處,每一發銃炮發出,隻能在遠處的山林裏閃光,而絲毫傷不著滿洲兵士。
滿洲兵借著炮火的光亮,跨過壕溝,衝入敵陣,刀光劍影頓時嚇得明軍膽戰心驚。
明軍新入伍者為多,都沒見過陣勢,他們眼見一個個滿洲兵如狼似虎,哪還顧得打仗,一個個丟下兵器,四處逃竄,一時明軍大亂。滿洲兵如人無人之境,一陣砍殺。明軍紛紛倒斃,屍橫遍野……
黎明時分,薩爾滸山上山下的二萬明軍,除逃命者,全部被殲。
杜鬆率領的一萬精兵,在那個滿洲青年的引導下,傍天黑時便來到界藩城外。
界藩新城三麵靠山,一麵臨水,新砌的石頭城牆巍然屹立。杜鬆騎在馬上,走在前頭,眼見那美人閃進城裏,關上城門,一時悵然若失。他沉思了片刻,轉臉問身邊的向導:“小夥子,你能把那姑娘請出來嗎?”
滿洲青年馬上答道:“她怕您抓她才躲進城裏的,您這千軍萬馬堵在城門口,她是不會出來的。”
“那我們大軍撤離城門呢?”杜鬆像饞貓見魚,看見女人就邁不動腿,他舔著被風吹得幹裂的嘴唇問道。
“那也許能行。”滿洲青年為難地摸著後腦勺,道,“滿洲人曆來好客,我進去說說,也許那姑娘還能親自給您送壺酒呢,不過……”
杜鬆心裏發癢了,他見滿洲青年遲疑的樣子,追問道:“不過什麼?”
“不過您得把兵撤出去一裏,我才能進城。”
“咳,這有何難。”杜鬆滿不在乎地道,“反正天色已晚,城門緊閉,就是我明知努爾哈赤住在城裏,也不敢攻呀!”
於是,杜鬆下令大軍後退一裏,靠近渾河兩側,安營紮寨。杜鬆住進營帳之後,馬上派兩名親兵陪著滿洲青年去請那位美人兒。
這滿洲青年並非鄉間百姓,而是努爾哈赤派的諜工,是圖魯什的兒子巴什泰。巴什泰自從撫順一戰被削職為民以後,心裏十分懊悔,此次受汗王指派,一心想將功補過,自然辦事也就膽大心細了。他帶著杜鬆的兩個親兵,來到城下,叫開城門。
巴什泰早已和多羅甘珠商量好了暗計。巴什泰進城後,找到多羅甘珠,向多羅甘珠述說了經過,多羅甘珠馬上轉身回到院內。不一會兒,一個老阿哈挑著兩桶酒,多羅甘珠隨在身後,如約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