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覺得紐約和北京很像,或者說,是所有大城市都一樣有著天堂與地獄的雙重特性。
當你過的順風順水時,紐約就像個巨大的遊樂場認你奔跑玩耍,遊樂場裏的工作人員都微笑的陪你盡興。而當你過的鬱鬱寡歡之時,紐約便像那關著無數隻小鳥的百鳥園,看似可以讓你自由飛翔,你卻總也飛不出那黑壓壓的天網。
而我現在,就是這百鳥園中一隻孤單的小鳥,既飛不出天網,也無人相伴共度一個個漫漫長夜。
一周有15個小時我都會被關在60街那個小鳥籠裏,裏麵有隻叫顧曦的老鷹,還有隻叫薇薇安的貓頭鷹,而我隻是一隻翅膀還沒長硬的小麻雀,不起眼也飛不起來,隻得認他們兩個欺負。
我從進公司的那一刻就覺得自己好像是所有人的秘書。每天從還沒到公司就要在樓下買咖啡,踏進那間兩居室後又要各種端茶送水遞吃的。
由於我在客廳,所有人都理所當然的使喚我。
薇薇安那粉冬瓜發出的悶悶的聲音經常在屋裏回蕩,
“陸瑤,陸瑤,你在麼?你幫我去冰箱看看我買的麵包是不是在那裏麵?”
“瑤瑤,幫我看看微波爐裏我熱的牛奶熱不,不熱的話再來三十秒。”
“瑤瑤,能不能麻煩從水池上吊櫃第二層最裏麵拿出我那袋珍珠養顏粉幫我充一杯過來?記得,先用熱水衝開再加點涼水喔,我怕燙。”
我一邊衝著珍珠粉,一邊心裏嘀咕這您老人家這皮膚,就算喝再多珍珠養顏粉也無濟於事。
如果說薇薇安還算客氣的話,那顧曦就真的是毫無顧忌的把我呼來喝去,
“陸瑤,我放水池子旁邊那黑色的杯子你看見沒,倒杯熱水…不是張柏那個深藍色的杯子啊,別搞錯了!!”
“陸瑤,你想燙死我啊!我讓你倒熱水,又沒讓你倒沸水!!”
“陸瑤,你是不是睡著了,怎麼讓你翻譯的東西還不給我,烏龜都比你快!”
我每周三天去公司,每次規定的工作時間是五小時,但實際上幾乎次次超時。因為顧曦總喜歡在我要下班的時候突然甩給我一摞資料,“你英語應該還過關吧,我沒時間看,你看了幫我總結一下!”
如果他看到我臉上堆著“我要下班了”的表情的話,一定會再補充一句,“要下班了是吧?那你拿回家做也是一樣的,email給我就好。”
我通常是翻一翻,然後莫名其妙的問,“Jason,這跟我們網站有關係麼?”
“沒關係啊,這幾篇是我導師推薦我讀的文章,我實在沒空看了,你看了告訴我講了什麼吧!”顧曦說的理直氣壯。
”......“
我有時真的是恨不得奔到他桌旁一把掐住他那小細脖子,嘴裏再狠呆呆的來一句,“讓你丫使喚我,你再趕使喚我一個看看啊,啊?啊?!”
公司裏五個人,除去兩個不怎麼能見得到麵的技術人員以外,也就張柏對我還不錯了。
他會在我被顧曦嚴厲的嗬斥後溫柔的笑笑說,“不是你的問題,他對誰都這樣,來,喝杯奶茶吧,”然後他會去廚房用剛燒好的熱水給我衝一杯鴛鴦奶茶,吹一吹後端給我。
他的手漂亮的像女人的手一樣,細如蔥白,纖長卻又顯得有力。
“你說顧曦他要是想招秘書或者私人助理怎麼不寫在工作介紹上啊,幹嘛找我進來使喚我!”趁顧曦出門的功夫,我極其不滿的說。
“嗨,你跟他計較什麼,”張柏像個大哥哥一樣地安慰我,“他家裏條件好,從小家裏就有保姆圍著他轉,他使喚慣了!”
“哼,家裏條件好?那他幹嘛不請個保姆天天跟著他啊!”
“誰說沒有了…”張柏眼睛一亮。
“誰啊?”我好奇的問。
“我們美麗的薇薇安姐姐啊!你沒來之前,薇薇安那照顧他的細微勁兒就別提了!”張柏壞笑著。
想到薇薇安糾纏顧曦的樣子,我就也不知不覺笑起來了。
不過張柏由於學校和一些其它的事情,一直很忙,真正坐在這裏的時間不多。
況且,他不是我的,他是夏薇的,我時常提醒自己,他是夏薇的,將這句話在心中默念幾遍後我就覺得自己要吐了。
有時我會想,那些男生為什麼一定都要圍在夏薇身邊呢,他們是都傻,還是都一廂情願的認為夏薇會愛上他們。
年齡越是增長,就越是害怕孤獨,害怕一個人的生活,更害怕不知道這樣一個人的生活還要持續多久。
出國後我最討厭過兩個節,一個是情人節,一個是光棍節。尤其在碰到夏薇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