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救護車這樣的經曆是我從來都沒有過的。以前總見大街上救護車鳴著笛呼嘯而過,連自己的呼吸也仿佛被那急躁又刺耳的笛聲催的加快。而現如今,我就坐在這樣一輛鳴著笛閃著燈無視所有紅綠燈車輛跟行人疾馳的救護車上。
我身旁坐著的,是已經嚇哭了的夏薇,和一個不停安慰夏薇的急救護士。
我心裏真替那個護士著急。剛才救護車到的時候就見他們醫護人員像搶錢一樣的圍過來,把顧曦全身固定好後抬到擔架上。
而就在一切看起來還有條不紊的時候,旁邊的夏薇“自哇”一聲哭了,邊往前衝邊伸過手購擔架,仿佛顧曦是個要被抬走的死人一樣,我嚴重懷疑夏薇心裏還叫著“別丟下我!”
就在夏薇眼看就要夠上那個擔架的時候,她穿著12公分高跟鞋的大白腿一軟,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下。
就這樣,急救中心不得不空出一個人來給夏薇磕破的膝蓋上藥,剩下的人開始準備給顧曦吊水和一係列的簡單處理工作。
而我呢,我呢,我顯然被剛才夏薇追擔架那驚天地泣鬼神的一幕給感動到了,此刻正呆坐在夏薇旁邊,看著雙目緊逼的顧曦,大腦跳閘不能思考。
夏薇對一個和自己非親非故又自稱不怎麼熟的男人竟然如此動情,在他負傷之時感同身受又聲淚俱下,用對待自己親人一樣的態度來對待,這是怎麼樣一種偉大的精神啊!
顧曦從頭到腳被固定著,那起碼上千刀的西服已被剪碎從身上扒了下來,身上蓋著潔白的布單。我心裏想著,“三千刀啊,三千刀被撕碎了啊,有木有!”
而他的臉色就如那布單般慘白。此時如果再把那布單往上拉一點就可蓋過他的頭,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顧曦一滴血也沒有流,可我知道,沒有流血的傷有時比滿身鮮血更可怕。當年某個體操運動員跳馬失誤墜地的時候還不是一滴血都沒有留過。
來美國兩年有餘了,還是第一次進醫院。還記得出國前姥姥給裝了一鞋盒子的藥,治感冒的,拉肚子的,跌打損傷的應有盡有,說到了美國來怕我生病吃不慣這裏的藥,可如今都過期了也沒有用上。
這裏的醫院裝潢的富麗堂皇,要不是急診中心那緊張的氣氛,我真會錯以為這裏是五星級酒店了。
急救室外,我陪著夏薇,握著她冰冷的手。她此時看起來格外虛弱,喘著粗氣,臉上的妝全花了像個熊貓一樣,仿佛從樓上墜下的是她親愛的張柏。
我忽然找不到那個平日有些刁蠻又囂張的夏薇了,原來她也會怕成這樣。
不過來之前夏薇還是鎮定的打發張柏把王翠蓮送回了家,她那樣醉醺醺的如果跟我們上了急救車,那顧曦就真是活不成了。
張柏起初不放心我們要跟過來,但夏薇硬要張柏先親自送王翠蓮回家,免得她再節外生枝出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