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曦還好嗎？”
“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就是睡睡醒醒的一直不清醒。醫生說他脊椎和內髒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以後的情況還很難保證。”
“很難保證是什麼意思？”
“就是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恢複成一個正常人。”
“他醒來後有提到過我嗎？”
“沒有，他大腦應該還是混亂的。”
我有些失落。
“他爸爸怎麼沒來？”
“他爸爸還在保釋期間，出行嚴格受限製，不可能出國。”
顧曦媽媽歎了口氣，“瑤瑤，謝謝你。”
“沒什麼，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我其實什麼也幫不上。您接下來的計劃是？”
“小曦的表姑夫和表姑已經從加州在往這邊趕了，他們十幾年前移民過來的，對美國這邊的情況更加了解，所以過來幫忙。等小曦情況穩定一些後，我準備先把他帶到加州寄住在他表姑夫那裏。他們那裏地方寬敞，加州華人也多，能請個保姆過來照顧。過陣子再把他帶回國去。不管他將來是個什麼情況，我隻希望他能天天看到我和他爸爸，我們倆虧欠他的實在是太多了。”
“嗯，”我沒想到僅僅是過了一晚，阿姨就有了這麼詳細的打算，她到底還是個經曆過世事的人。
“現在有些話，我必須和你解釋。”
“您講。”
“你可能不理解我當初為什麼那樣對你，為什麼不支持你們倆在一起。其實我心底裏本來不是什麼會隨便瞧不起人的人，小曦他爸爸和我談戀愛的時候也是一無所有。那時候不是誰都能上大學的，大部分人都是中專什麼的畢業，小曦他爸爸就是中專生。我媽也因此反對我倆來著，說怎麼也得找個大學生，我還跟我媽鬧。去年家裏出事了以後我就一直反省，為什麼當初我就那麼不能接受你呢？”阿姨的口氣聽起來十分誠懇，像是要向我講述一個很長的故事。
“我生小曦時是早產，當時情況非常危險，他生下來時隻有三斤，躺在保溫箱裏小小的就像隻能被隨手掐死的小貓兒。”阿姨拿手在胸前比劃了一下那個大小，“我這個孩子生出來的不容易，我當時就發誓自己一定要把最好的給他，所有都要是最好的。”
“阿姨，您不用解釋了，我都明白。80年後生的孩子都是獨生子女，就算是順順利利生下來的，也都是父母的心肝寶貝。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過去的，就都讓它過去吧。”
“都說早產的孩子聰明，我兒子估計就是個例子。他確實從小就很機靈，有時候那小腦子比大人還快，全家上下都寵他寵的什麼似的。他一直是我的驕傲，慢慢的，我也就變的護犢子起來。生怕他遇上什麼貪圖我們家裏錢的女孩子。他和夏薇在一起了以後我和他爸就打心眼裏的高興，覺得算是門當戶對，也是男才女貌。薇薇那孩子小的時候也是又聰明又懂事的，可我真沒想到她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阿姨的神情裏充滿了對夏薇的惋惜和對過去美好回憶的懷念。
“瑤瑤，我知道自己曾勸你離開小曦，我承認當時我是出於自私。但這一次，阿姨還要勸你，隻不過是真心的為你好了。”
我驚訝地轉過頭去，“您說什麼？”
“你和小曦就這麼結束吧。阿姨知道你是個好女孩，不希望你把時間浪費在他的身上。你還年輕，一定可以找一個愛你的人，幸福地走下去。”
“阿姨，您怎麼能這麼說呢！”
“我知道，我知道你現在一定願意留在他身邊，從你的態度裏我就能看出來，你不想離開他。可是你還年輕，不懂這樣下去的後果會是什麼，以後的生活不是你現在一衝動就可以負擔的了的。當日後的某一天，你突然意識到你的人生裏沒有一個可以和你一起蹦蹦跳跳，陪你一起遊山玩水，還有，還有那些事，男女之間的，你知道的，你會後悔的瑤瑤。”
“我不會的！”我說的斬釘截鐵。
阿姨笑了一下，“你別著急。阿姨是過來人，比誰都明白。這個負擔不是你可以承受的，也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不是現在發個誓，下個決心就能解決的。我們是父母，有照顧他的責任，可是你沒有，你趁現在你們的感情還沒有深到不可分割，快離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