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洪文的心涼了半截。幻想頓時破滅。
從此,在他的心中,埋下了對廠黨委不滿的種子。
他穿上藍色的工作服,成天與滿是油泥的紡織機打交道。
鬱鬱不得誌的王洪文,上班不離煙,下班不離酒。
但他還是眼巴巴地盯著黨支部書記的位子。他想,一旦當上支部書記,就可以脫產。
然而遺憾的是黨支部改選的時候,他隻被選為支部委員,還得幹那又髒又累的保全工。
於是,他成了個“阿混”,混一天算一天。
貼出“第一張馬列主義大字報”
1964年,王洪文被調到國棉十七廠的保衛科,當保衛員。這下,他在進廠八年後,終於有了一張辦公桌。因為他是複員軍人,廠裏還讓他擔任基幹民兵連連長,負責訓練廠技校的學生。
這時的王洪文又巴望著保衛科科長的位置。那時,保衛科科長的位置空缺,僅有一位代科長。
“哪怕是當個副科長也不錯!”王洪文坐在二樓的辦公室,望著窗外想到。
這個時候,一場“史無前例”的風暴已席卷中國大地……
1966年6月12日,王洪文貼出了號稱上海國棉十七廠的“第一張馬列主義大字報”,開始了其“造反”生涯。
1966年10月18日,毛澤東第五次接見紅衛兵的時候,31歲的王洪文擠在紅衛兵的行列中見到了“心中的紅太陽”。回到上海之後,他成了國棉十七廠造反派組織“永光隊”的頭頭。
1966年11月9日,“上海工人革命造反總司令部”成立,王洪文當上了“司令”。
“王司令”率領1000多工人“上京告狀”,在上海遠郊的安亭車站拉車臥軌,切斷滬寧線20多個小時。正是在安亭事件中,王洪文得到了已升任“中央文革小組”副組長的張春橋的賞識。
1966年11月16日,毛澤東在聽取中共中央政治局彙報之後,對安亭事件作了“終審判決”,他說:“可以先斬後奏,總是先有事實,後有概念。”
毛澤東對安亭事件的認可和支持,承認了張春橋培養的“工總司”提出的五項要求,也等於承認了“工總司”和王洪文的地位。
安亭事件以後,王洪文又在上海造反派中間拉幫結派,鏟除異己,終於坐上了上海造反派第一把交椅。
造反急先鋒
1967年1月2日,王洪文接到張春橋的電話,要他馬上進京。當天,王洪文帶著陳阿大、廖祖康飛向北京,住進聶元梓的據點――北京大學招待所。
很快,張春橋、姚文元便選擇了一個很不顯眼的地方――北京平安裏三號解放軍報社二樓,同王洪文見麵。
自從在安亭和王洪文結下“戰鬥友誼”後,張春橋就把王洪文作為手中的一顆棋子。在《解放日報》事件、康平路事件中,“工總司”都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使張春橋滿意的是,王洪文對他言聽計從。
“上海的桃子,不能讓陳丕顯摘去!”張春橋聽了王洪文關於上海的情況彙報後說。姚文元坐在一側,望著初次見麵的“王司令”。在他看來,這個上海國棉十七廠的保衛科幹事似乎理論水平太差。
“上海處於曆史的轉折點”,張春橋說著,“大亂而後大治。上海這個爛攤子、亂攤子,陳丕顯是收拾不了的。1967年的1月,將是上海造反派向走資派奪權的曆史性時刻。”
張春橋還向王洪文透露了重要信息:“明天,我就和文元同誌飛回上海,投入上海的決戰!”
“太好了!上海群龍無首,正巴望著你和文元同誌前來掛帥!”王洪文立即迎合。
“你也不要在北京久留,盡快回上海。”張春橋關照王洪文,“明天,作為上海奪權的先聲――《文彙報》先走一步,由革命造反派掌權。”
1月4日上午,當張春橋、姚文元在9000米的高空朝上海疾飛之時,上海千家萬戶收到了麵目驟變的《文彙報》。《文彙報》創辦於1938年1月25日,原以孫中山手跡拚成“文彙報”三字作報頭,沿用近30年。可是,在1967年1月4日,忽然換黑體字“文彙報”作報頭。頭版頭條位置,還套紅刊登了毛澤東為1957年7月1日《人民日報》所寫的社論《文彙報的資產階級方向應當批判》,這意味著對舊《文彙報》的徹底否定和批判。
此時的張、姚十分忙碌:會見徐景賢、郭仁傑、王承龍、朱永嘉等“秀才”;會見《解放日報》造反派代表;1月5日上午,會見剛從北京回來的“工總司”司令王洪文……
上海局勢劇變。
自從1月5日上午,王洪文、潘國平來到興國路招待所會見張春橋、姚文元後,王洪文全力以赴,忙著準備第二天召開的大會。
第二天,上海飄著雪花,市中心的人民廣場變成銀白世界。
在主席台上王洪文雙眼充滿了血絲,不住地打著嗬欠。一想到他精心炮製的三個“通令”將在大會上露麵,他又精神煥發了。
“曹老頭兒”成為打倒的對象,被拉上主席台挨鬥。
陳丕顯也高高地站在一個木箱上,“低頭示眾”。《工人造反報》在第二天刊登了“鎮壓工人運動的罪魁禍首陳丕顯低頭認罪”的照片。
王洪文代表“工總司”,作了《上海市委把炮口對準無產階級司令部的滔天罪行》的長篇發言。
王洪文以安亭事件“造反英雄”之口氣,在話筒裏叫喊道:
“我以萬分憤怒的心情,向大家揭發陳丕顯、曹荻秋一夥在安亭事件中,反對毛主席、對抗中央文革、圍攻張春橋同誌的反革命罪行……”
王洪文掛在嘴上的口頭禪是“春橋同誌指出”。他一次又一次引述張春橋的話,為“工總司”辯護。
王洪文在“批判”有人講“多數派的老工人對黨感情很深”時,又來了個“春橋同誌指出”:“不能說造反派工人對黨就沒有感情。”
更妙的是,王洪文在“批判”有人說:“‘工總司’搞亂上海”時,還引了張春橋的辯解詞:
“今天上海之所謂亂,不是因為有了這個司令部才亂的,不能因果顛倒,因為亂才有司令部,不是因為有了司令部才亂。承認這個組織不僅是憲法上已有規定的問題,還有個對群眾組織采取什麼態度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