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因忙於四川和內蒙問題,並同內蒙軍區請願戰士分批談話,直到今天才抽出一天功夫閱上海各報,江青同誌也於昨日轉來各件,現在弄清楚了所謂“伍豪啟事”,就是一九三二年二月十八日的偽造啟事,它是先在《新聞報》二月十八日登出的。登後,同天,上海臨時中央方麵就向申報館設法否認,結果,《申報》二十日、二十一日登出偽造的啟事,二十二日登了廣告處給伍豪先生另一廣告啟事拒絕回答,大概這是當時所能做到的公開否認偽造啟事的辦法。我在記憶中,有通過申報館設法否認的處置,但結果不明,十六日午間已向主席這樣說了。不過我原來將偽造的伍豪啟事記在通緝殺人凶犯周恩來、趙容(即康生)之前,現在證明我記錯了,查遍一九三一年顧順章、向忠發相繼叛變後上海各報,並無另一個所謂“伍豪啟事”,而紅衛兵也未發現另一啟事。可見在我記憶中的偽造啟事和通過《申報》設法的處置,均在我到江西之後發生的,所以我隻能從電報和來信中知道,也就不全了然了。
現在,把四中全會後與此有關的編為大事記送閱,同時,送上報道最詳的上海《申報》一九三一年十一月十二日合訂本一冊,《申報》一九三二年一月二日合訂本兩冊,請翻閱。
此事需否專寫一報告,待主席、林彪、康生、江青各同誌傳閱送上各件後,請再約談一次,好作定奪。
敬禮!
周恩來
五月十九日夜
毛澤東閱後批示:
交文革小組各同誌閱,存。
康生、江青同誌已閱。
這件本來十分顯而易見的問題並未就此了結。1972年6月23日,周恩來在中央召開的批林整風彙報會上根據毛澤東的指示作了所謂“伍豪啟事”問題的專題報告。到會的有各省、市、自治區主要負責人。當時,周恩來曾考慮將他的報告錄音複製後分別存放在中央和各省。這一考慮出於什麼原因,是不言而喻的。但後來沒能這麼做。1975年9月,周恩來病危,他委托鄧穎超將這個報告錄音親手整理成書麵材料,在進入手術室前簽署了這份文件。
周恩來要把曆史的真相可靠地保存下來。
這份由鄧穎超親筆整理的文稿很可能是周恩來一生中簽署的最後一份文件。可以把它視為周恩來的“遺囑”――一份為自己忠誠、清白的曆史作證的遺囑。
死神沒有在1975年把周恩來奪走。他是在三個半月之後,在1976年的第八天離開人世的。
第五節 毛澤東又選了一位接班人:華國鋒
語音未落,全場失聲痛哭,一齊向鄧穎超擁去。
毛澤東的內心在翻滾,情感在湧動。隻任淚水默默地流淌,流過了麵頰,流到了嘴角,流到了脖頸。
人們頻頻地點著頭,可是誰也沒有說話。默默之中,讓思緒回到那久遠的年代裏去。
思來想去,這位善於解決矛盾的辯證法大師,出人意料地選中了另一個人。此人就是華國鋒。
葉劍英在等待著機會。
“馬克思的請帖,我已收到了”
1974年9月7日,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305醫院病房大樓前,車門開處,走出的是羅馬尼亞黨政代表團團長、羅共中央政治局執行委員會委員、中央書記維爾德茨。他是前來看望周恩來總理的,也是周恩來一生中會見的難以數計的外國朋友中的最後一個。
會見的時間不長,因為健康狀況已不許可他長時間接待客人。他那清臒的臉上,老年斑已越來越明顯。他的體重,已由幾年前的130斤下降到八九十斤。過去,他是個永不知疲倦的人,誰能想到,如今他連散步四分鍾的力氣都沒有了。
可是,他打破了原先安排的隻是合影留念和簡單交談幾句的接待計劃,仍然請羅馬尼亞客人到會客室坐。
“馬克思的請帖,我已經收到了。”
這是周恩來對維爾德茨說的第一句話。在座的人一陣心酸,但他的神色是那麼坦然。
接著,他又說道:“現在,副總理已經全麵負起責任來了。”
在旁陪同的一位負責人插話說:“這是指鄧小平同誌。”
維爾德茨剛走,趁著總理還沒有離開會客室走回他的臥室,趁著攝影記者還在,一部分身邊的工作人員:警衛、炊事員和醫生,要求和總理一起照相。因為盡管大家不忍心多占他一分一秒的時間,可大家的心裏都明白,這樣的機會,至少是不多了,也很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在照相結束的時候,周恩來說了一句話:“希望你們以後別在我臉上打叉。”
幾天以後,周恩來要進行一次大手術。手術前,政治局的一些成員,包括王洪文、張春橋、姚文元去看望他。他們挨個兒走到床前,同總理握手,周恩來的目光盯在王、張、姚的臉,緩緩地說:
“你們要好好地幫助小平同誌工作。”
10月,周恩來又要進行一次大手術。政治局的一些成員又來看望他。這其中有葉劍英、鄧小平,還有王洪文、張春橋……
他躺在手術車上,穿著白大褂的護理醫生輕輕推著車,經過走廊。
鄧小平靠近手術車,總理握住了小平伸過來的手聲音微弱地說:“你這一年幹得很好,比我強得多……”
他的聲音極低,卻很清晰,推車的醫生,一旁的張春橋,都聽得十分真切。或許鄧小平的耳朵有點背,沒有聽清這句話,轉過臉用他的四川話問別人:“總理說的什麼?”
一旁的張春橋像通常那樣繃著臉,淡淡地應道:“他說,要我們好好幫助你工作。”
1975年12月6日,周恩來又做了一次手術。至此,他前後共做大小手術13次。“13”是個凶數,這次手術後,醫生即發現再無力挽救了。
從12月中旬後,周恩來吃東西需要用管子往胃裏灌了。他不但臥床,而且無法坐起來,身體下部插了七八條管子,輸液、輸血、排液……但頭腦仍然清醒。工作人員每天輪流給他讀一些國際簡報、國內動態和參考資料。也讓他聽廣播。
自周恩來病重後,葉劍英基本上是天天來,特別是處理重大問題的前後,必來請示彙報。最初,他常常與周恩來一談就是三個小時。
之後,談話減到了兩小時。
一天又一天,周恩來的聲音越來越微弱,葉劍英不得不靠得越近,談話的時間也越來越短,連一個小時也無法堅持了。
終於,周恩來難以再說出聲了。
葉劍英仍然堅持天天來,來了就緊貼周恩來坐下,輕輕握住周恩來的手,他們你望著我,我望著你,嘴唇一樣地顫抖,一樣地說不出話,就那麼望呀望……
他們最後一次談話的時候,葉劍英叫工作人員都退出,無論是送水送藥,不按鈴不許進。他向周恩來彙報有關中央、有關鄧小平、有關“四人幫”及軍事等方麵的重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