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雍正帝親審行刺案 美人計欲救隆科多(1 / 3)

雍正打量著兩人,良久才用冰冷的聲音道:“你們也該知道,朕連夜召見,為著什麼事?”

弘時慌忙答道:“皇阿瑪,到底什麼事,兒臣一點也不知道。”

“不知道?”雍正冷笑道,“朕問你,鄔思道怎麼會到你府中,他幫你做了什麼?”

弘時頓時渾身直冒冷汗,一時不知做何回答。正在慌亂,忽聽身旁鄔思道不慌不忙地道:“皇上,奴才的事,由奴才回答,行嗎?”

雍正似笑非笑,點點頭道:“鄔思道,你說吧!”

“像奴才這種科舉不第的窮儒生,仕途無望,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為了果腹,隻能用自己淺薄的才識,投身王侯將相府中充當幕賓。奴才有幸,充當過皇上的幕賓,但皇上登基後,處理的都是軍國大事,奴才自覺才疏學淺,無能讚襄主子,才乞請離府,皇上也是恩準的。奴才無處棲身,在京城飄泊,一個偶然的機會,奴才得遇盛郡王,素知王爺性情爽直寬和仁厚,蒙王爺不棄,收留奴才於左右。”

弘時聽他鎮定自若,答對如流,也心安下來,應道:“鄔先生說的句句是實。兒臣生性愚鈍,幸虧鄔先生讚襄輔佐,才對諸政國事從容料理。求皇阿瑪不要怪罪鄔先生。”

“朕不是怪罪他讚襄你政務。”雍正依然陰沉著臉,“你們對弘曆圖謀不軌,休想欺瞞朕。”

“冤枉,皇阿瑪。兒臣怎麼會對弘曆圖謀不軌。這是何人造謠誣陷兒臣?”弘時一邊說著,一邊用眼角掃著李衛和弘曆。

鄔思道顯示久經曆練的樣子,不慌不忙地問道:“皇上,到底是怎麼回事,王爺和奴才都是如墜霧中。可否給奴才一個明白?”

弘曆站起身來,走到兩人身邊,不冷不熱地道:“三哥,鄔先生,我們弟兄在信陽相遇後就發生了一些令人費解的事。先是當晚就有江湖俠士甘鳳池行刺本王。再次,當本王沿江而下途經采石磯時,又有水匪劫船。虧得本王的貼身侍衛舍命相救,本王才死裏逃生。可惜的是本王失去了幾位心腹侍衛。所幸有一名水匪被本王拿住,經李衛親自訊問,此賊供稱是受一位鄔姓的京城來客的買通,劫殺本王的,而這位姓鄔的人又稱受京城一位人稱‘三爺’的人主使。本王原本不相信是三哥和鄔先生所為,但水匪言之鑿鑿,實在令人費解。”

李衛也站起來說道:“寶親王說的話句句是實。下官親自審訊落網的水匪,所供正像寶親王說的那樣。也是下官派人沿江接應寶親王的,確有水匪劫殺一事。”

弘時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嘴裏念叨著:“怎麼會這樣……”

鄔思道雙眉上揚,輕笑一聲道:“這就奇怪了,奴才和王爺一路押解欽犯進京,怎麼可能去劫殺寶親王。更令人費解的是,那買通水匪的人居然言明自己和主子的身份。如果真的是奴才,斷不至於蠢到如此地步。奴才請問李大人,落網的水匪現在何處?”

“這……”

李衛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下意識地看了雍正和弘曆一眼,雍正道:“李衛,既然那水匪供稱曾見過鄔先生,不如就把他帶過來和鄔先生當麵對質,也省許多口舌之爭。”

李衛道聲“遵旨”,起身走出去,不多時,他親自帶著兩個親兵押著水匪來到。鄔思道突然站起來,快步走到水匪跟前,厲聲喝問道:“大膽逆賊,你可要認清楚,哪一個人是買通你們劫殺寶親王的鄔先生。快說!”

水匪嚇得跪爬在地上,小眼睛怯生生地打量著大廳裏的每一個人,他見人人都衣著華貴氣宇不凡,哪敢胡亂攀認,因見弘時跪在地上便用手一指,叫道:“是他,他就是鄔先生。”

弘時又是一驚,忽見鄔思道又回到原地跪下道:“皇上,請恕奴才剛才失禮之罪。奴才若不這樣做,必被那水賊認作鄔姓人。現在很明白了。分明是有人要買通水匪,一則刺殺寶親王,二則誣陷盛郡王,一箭雙雕,其計可謂毒也。”

雍正看著眼前的藩邸舊人,不能不佩服鄔思道是個鬼才、奇才。當年自己和諸位阿哥逐鹿時,鄔思道鼎力相助,奇計、詭計百出,使原本勢單力薄的四阿哥從容周旋於強敵之中,雍正能夠登基九五大位,鄔思道功不可沒,但是他也是雍正最感到心驚肉跳的人。比之年羹堯、隆科多,鄔思道雖然位卑名賤,卻更加高深莫測,令人難以把握,作為主子的雍正皇帝,時時感到他的威脅在逼近自己,卻又想不出這種威脅的來由。

鄔思道的辯解入情入理,任誰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何況那名水匪竟當場認錯“鄔先生”,雍正的臉色緩和了許多,道:“鄔思道,以你的精明之處,能否說出圖謀弘曆的到底是什麼人?”

鄔思道搖頭,謙恭地道:“奴才不像皇上所譽的精明,奴才隻是一介寒儒,沒有未卜先知之能。圖謀寶親王的到底是什麼人,還需李大人和寶親王多方詳查,才能水落石出。”

弘曆聽得清楚,心中惱怒,卻不形於色,向父皇一躬身,爽朗地道:“皇阿瑪,鄔先生所言句句在理,看來圖謀兒臣絕不是三哥和鄔先生。”說完,站起身走到弘時跟前,躬身揖手,慚愧地道:“三哥,委屈你了。小弟根本不相信是你所為,可是那水匪胡亂咬人,李衛為查明真相特地請父王召見你,小弟不得不走走過場。”

弘時這會兒得了理,長跪不起,抑鬱道:“老四,你是有才能的人,人又精明,朝野皆知,三哥一直自愧不如,什麼事都甘居你後,怎麼會圖謀你呢?”

雍正看著這一對兒子,心頭似乎一塊石頭落了地,麵色和藹地道:“既然是誤會,朕就安心了。弘時、鄔先生,坐下說話吧!”

弘時、鄔思道這才站起,退到左側的凳子前,斜簽著坐下。雍正長歎一聲道:“朕初聽李衛說弘曆遇刺牽連弘時,整個心都碎了。弟兄爭儲,手足相殘,朕是過來人,無時不有切膚之痛。聖祖朝,皇子爭儲,私黨林立,使得官員趨炎附勢,不以國事為要,惟私黨之利為先,攪得朝廷烏煙瘴氣,聖祖爺也憂鬱成疾。前事不忘,後事之師。朕心裏再容不得你們手足相殘。因而,朕登基之後,即召集禦前王公大臣等宣布密建儲位之法……由朕秘密選好皇子中將來誰繼承大統,將諭旨封在建儲匣內,放置在宮中最高處乾清宮‘正大光明’匾額的後麵,又另寫同樣的密旨藏在內府,作為日後核對。所以,隻要是朕皇子,好自為之,都有可能承繼大統。密建儲位之法傳之子孫後代,不得更改。”

弘曆歎道:“皇阿瑪聖明,立儲乃國之根本,密建儲位之法徹底消除承繼大統的禍患波折,是國家之福,黎民之幸。”

李衛揉揉發澀的眼睛,道:“主子,都是奴才多事,讓您為著這點小事。不得安寢。請主子放心,奴才一定查明真相彙報給您。天太晚了,主子明天還要處理國事,早些歇著吧!”

雍正苦笑道:“沒辦法,怡親王去了易縣勘查陵址,朕隻有親身過問此事才能放心,既然這事與弘時無關,朕也放心了!天太晚了。你們跪安吧!”

“喳!”弘曆、弘時四人一起起身叩頭跪安,便退出大殿。李衛悄悄拉了弘曆落在後麵,低聲道:“四爺,您今兒個怎麼了?平日的能言善辯到哪兒去了?弘時明擺著心存歹意,就這麼便宜他?”

弘曆不理,隻是大步往前走。李衛耐不住心裏的疙瘩,死追不放。弘曆被纏得沒辦法,隻得歎了一口氣道:“我能怎樣,現在證據不足。皇阿瑪也不會相信他真能對親兄弟下毒手。皇阿瑪是從親兄弟手足相殘中過來的,他不會容忍我們再次發生手足相殘的事,不論誰是誰非,我們都會受到懲處。”

李衛輕笑一聲道:“如果兩次行刺四爺,都是弘時所為,難道四爺也這樣坐以待斃嗎?”

弘曆一聲冷笑道:“隻要他有不軌之心,總會有所舉動。心急吃不得熱豆腐,你就等著大魚露出水麵吧!”

雍正由朱兒扶著出了九州清晏大廳的北門,回靜宜殿歇息,兩名宮女慌忙迎上去,服侍雍正在禦榻邊坐下,一名宮女慌忙端來熱水,服侍皇上洗腳,另一名宮女站在身後,用一雙柔嫩的小手在雍正肩上輕輕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