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茶莊(3 / 3)

瀘陵王府,光線黯淡的房間,簡單的陳設,手中的佛珠被蒼老的手指慢慢撥動,“素心……”他在心底喚她的名字。

房門被仆人輕輕推開:“王爺,小王爺在門外等候多時了。”

他緩緩地睜開雙眼:“叫他走吧。”

“是。”“仆人退出,佛珠重又撥動。

“樓公子不過來坐嗎?”茶樓大廳上,我和花火坐在那張檀木桌前,芍藥站在一邊,剛進茶樓,麵有倦容的風滿樓本來打算直接回自己的房間卻被我們叫住,“二位於仁兄都在啊!”他臉上現出笑容來到大廳。

“樓公子不喝茶嗎?還是他比不上瀘陵王府的名茶?”風滿樓剛坐下,花火就笑著說,笑容裏凝聚殺氣。

風滿樓一驚,隨即看向我,“沒用了,芙露散的藥效已經過了,小瀘陵王—折扇?!”說到。

他由驚訝恢複平靜,“你們已經知道了。”

“是,隻可惜太遲了,我親手殺掉了三名死士。”

“他們該死!”他怒吼著。

“公子,公子…….”芍藥的肩膀輕微顫動,或許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她的公子會是殺人的黑手,也或許……

“是你一步一步把我們引入你事先設好的圈套的。”我疲憊地放下杯子。

“沒錯。是他們,是他們殺了我娘。當年楚風將軍在踏雪茶莊留下四名死士,我娘嫁給了瀘陵王後,其他三名死士怕她會出賣自己就連手殺死我娘。我娘視他們為親兄長又怎會出賣?十幾年來我一直想為我娘報仇,終於等到了這一次機會。”

“任前輩說過桐家的毒藥已經稀釋後對外售出且藥店裏價格昂貴,而你左臂中的卻是原始節哀草的毒,誰又能力買斷所有的毒藥提煉呢?我想顯赫的瀘陵王府應該不難做到,是吧?”

“對,那些毒藥是我買斷提練的,包括……”

“包括孔雀膽,”花火接到:“小二和行刺你的殺手,他們其實都是你自己安排的,目的就是為了將我們引入桐家。可是,我和楚歌並不想去節外生事,所以你又采取了下一步行動,在采茶會上你派人對楚歌施用攝心術,故意替他擋了一枚飛針,因為你料定,隻要你因楚歌受傷,無論如何他都會想辦法治好你,那麼桐家也就非去不可。”

“我隻知道一名死士是桐家任南坡,並且隻有你們可以將三名死士全部召集。”

“後來,你又通過術法用意識暗示楚歌桐家的那盆蘭花,連精通暗殺術的我都沒察覺,至於那晚察看任南坡是不是在房間裏,也是你提醒的,你讓楚歌懷疑他就是想逼他承認的自己的身份,認了他的少主人。因為任前輩本來其實隻是想暗中保護楚歌的。”

“沒錯,你說的很對,不愧是花護衛的公子。”風滿樓笑到。

“而在另兩位死士到達之前你匆匆離開,是怕祁縣知府霍青雲認出你這個堂堂瀘陵王爺。”

“楚歌,你們說的都沒錯,隻是,那所謂的……”

“那所謂的攝心術其實隻是一種普通的催眠術,隻是樓公子事先在我的食物中投下了可以控製人心誌的芙露散,使催眠術效力大增而已。”

我看著我的雙手,曾經它們沾滿鮮血。風滿樓在椅子上默然,癱坐在地上的芍藥滿臉哀傷。仇恨沒有了,恩怨也了結了,窗外開始有夕陽的光暉,故事也該結束了吧?“結

束了嗎,千織?”我手迅速一揮,韌竹直指芍藥的咽喉。他驚恐地哆嗦著肩膀,“楚公子,你在說什麼?”風滿樓也被我的舉動震驚,“楚歌,這件事和芍藥無關。”

花火也起身,“是和芍藥無關,但與千織卻很有關係。”

“千織?”風滿樓問到。

“也或許,是你的婆婆。”

風滿樓不敢相信地看著芍藥,她的臉慢慢恢複平靜,既而是不屑的冷笑,她緩緩地從耳後撕下人皮麵具,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張二十幾歲的女子妖豔十足的臉,美得顫人心魄。

“不,不,楚歌,她不是我的婆婆。”風滿樓如釋重負般。

“扇兒,連婆婆都不認識了嗎?”美豔的臉龐,一張嘴卻是蒼老無比卻透著慈愛的聲音。

風滿樓瞬時怔在那裏。

“哈哈哈……”她繼兒發出尖銳的笑聲,刺耳的聲音使整個茶樓都劇烈地晃動,她一抬手,柔滑的衣袖如鋼刀般擊回我的韌竹,她身體貼著地麵向窗戶飛去,就在窗邊她突然停住,猛地轉身,臉上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放心吧,除非我死,否則沒認可以離開這裏。”花火說的沒錯,他已經用最高級別的擒術封住了整座茶樓。

“嗬嗬,那好,我就陪你們玩玩。二百年了,也實在太無聊。”她又恢複妖嬈的微笑,“說吧,你們是怎麼知道是我的?”

“一個能知道席地城四大死士的人,一個十幾年前就向風滿樓灌輸殺母之仇的人,一個可以代替他人而又讓人毫無察覺的人,她會是誰呢,千織?二百年的時間,如果僅以一個人的身份存活必定會引起他人的懷疑,而要以不同的身份出現,她需要一種術法——異容術。“我說到。

“我一生之中無數次異容從未被識破,我相知到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我露出破綻了嗎?”自負如千織,當然急於知道自己到底輸在了哪裏。

“沒有。”我說到。

“沒有?”她不解地看著我。

“你假冒他人的技術已經讓任何人看不出破綻,包括我。”我不得不承認。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她的眼睛愈加充滿疑惑。

“千山雪,”我長歎了一口氣,“我記得小二說芍藥打算在後院栽下八棵千山雪,但卻隻長出七棵,他還聽芍藥說過千山雪嗜屍,越是在有肉屍的土壤中生長得越好。所以,我如果猜得沒錯,你把芍藥殺害之後,將她埋在了後院的草坪之中。”

“你怎麼知道?”她饒有興致地問。

“因為草坪之中已經長出一株健壯的千山雪。你在芍藥中千山雪的時候殺了她,死時她手中還握著最後一棵千山雪的種子,它隨芍藥一起被埋在草坪之中,但現在千山雪已經成長起來。”

“所以從那時起,你懷疑現在的芍藥是假冒的?”

“那時我並不確定,是你進一步的提醒讓我確定你的身份。”

“噢?說來聽聽。”

“那天你在風滿樓的房中,在我經過時故意打碎花瓶引起我的注意,然後你刻意地用折扇扇桌子上的塵土,好讓我看清,看清那把折扇不是他原先用的那把,因為原來那把因風滿樓受傷已經沾上血滴,而你當時拿的也就是風滿樓現在用的折扇卻沒有血跡,但風滿樓不會因為一點血跡就換掉一把從小帶到大而且是他的母親連素心當年留給他的折扇。原因隻有一個,那把折扇壞掉了,而我和花火在任南破身上發現了幾根扇脊。你想利用這一點讓我們懷疑風滿樓卻正好暴露了你自己。”我轉向風滿樓,“但是,三位前輩的死及之前的事確實是他做的,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你一直都沒有出現,你在看戲,也在等待時機。”

“哈哈,”她臉上是不屑的微笑,“既然都知道了,那你想怎樣?你又能怎樣呢?就憑你們三個嗎?”

“不,不止我們三個。”我看向他身後一側。

她轉過頭去,任南破、鬼符和霍青雲已站在那裏。

“你們,你們……”她驚詫地後退,要的就是這種驚詫。這時,她頭上烏黑的發絲中隱光一閃,花火右手小指已慢慢收起。

風滿樓也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他們……”

“他們是我燕霄國赤膽忠心的子民,也是我父親最信賴的部下,我怎麼會親手殺死他們?鬼符精通邪術,早已為我解除了催眠術,隻是我們將計就計了。”

“我早該知道的,我早該知道的……”風滿樓苦笑到。

“原來是你們事先已經準備好的。”千織滿臉怒氣,同時雙手開始彙聚內力。

“要對付千織,我們必須有十足的把握。”花火手中已握起竹笛。

“把握?哈哈,好,那你們就一塊上。啊——”隨著她的喊叫,她的衣服撕裂而去,紅色長袍散落,瞬間鼓滿長風,白色的頭發霎時垂下,綿延在地堆成一堆並隨著紅袖裏的長風迅速飄起,向四處散開,形成一張強大的網,遮天蔽日。我飛身上前,韌竹脫袖而出。霍青雲和任南破也已各自持劍,三人緊貼地麵一起出招,長劍擊在千織的頭發上崩出金色的火花。在我的韌竹直擊他的衣衫時,我感受到她周圍強大的力量,震得我的手筋都在微微顫動。花火的竹笛響起,笛聲清越。“叮叮”的響聲隨著鬼符搖晃的鈴鐺響起,黑壓壓的黑衣殺手蜂擁而上,卻被千織輕鬆地揮動長長的衣袖甩倒在地,黑衣人落地後變成紙符並迅速燃燒起來,瞬時就便成灰燼。風滿樓也打開折扇進攻那些如觸手般靈活看似纖細卻柔韌異常的白發。一會兒,整個大廳裏,黑色的紙灰飛旋,地上是點點或明或暗的火焰,空中不時閃著劃過的就劍光,劍氣被擊出,射向花火用擒術設下的屏障。千織一邊對抗其他五人的進攻,同時猙獰的臉轉向正在吹笛的花火,在她頭頂,一枚銀針閃著隱光,並隨著花火的笛聲閃爍不定。她空出右手,利刃般的衣袖向花

火射去。花火單腿抬起,另一條腿腳尖點地,身體迅速地向後移去,同時保持吹笛的姿勢。一招進攻失敗後,千織被徹底激怒了。她用盡渾身的力量,一聲震天的長嘯,長袖、白發迅速射起,整個茶樓瞬時爆破。我們被擊了出去,花火用內力設下的屏障被毀,他飛出很遠跌在地上吐出大口鮮血,其他五人落地後迅速爬起。此時的千織,麵色慘白,嘴唇血紅,就在其他五人準備發動新一輪強烈進攻時,她突然發生變化,紅色的長袍變成鵝黃的飛裙,幾丈的白發迅速收束成漆黑的雲鬢。

“快上!”霍青雲喊聲一出,五人圍起向千織進攻,以她為中心的功力圈將五人牢牢吸住,我們既不能前進也掙脫不了。這時千織的臉部已經蛻變好,“娘!”“素心!風滿樓和任南坡同時喊出,同時也因突然分神,被兩股強大的內力擊出。風滿樓胸前的白袍殷紅一片,任南坡的神誌也開始恍惚。少了兩個人,三個人就有點招架不住。千織抬起頭,另外三人也被擊飛。她伸出雙手,飛出的鬼符和霍青雲重又被生生地吸回。手一轉,鬼符的脖子被擰在一邊,發出骨骼錯位的咯吱聲,同時她另一隻手直掏霍青雲的心口,血柱噴湧而出。

“鬼符前輩——”“霍前輩——”我和花火撕心的喊到。

“素心……”任南坡掙紮著用微弱的聲音喊到。

“素心?哈哈哈……”她一轉頭恢複到千織的模樣。

“你為什麼要穿我娘的衣服?為什麼要變成她得樣子?為什麼?”重傷的風滿樓瘋狂地喊叫。

“為了跳舞啊。”她斂起衣袖,動作柔美,“連素心不是被稱為‘火旋舞娘’嗎?可惜她已經死了,十幾年前,我偷學了她的火旋功,你們要不要見識見識?“說完,她甩開衣袖,鵝黃的飛裙翩翩起舞,流雲飛袖輕緩地舒展。舞姿曼妙,仿佛世間萬物都停下來細心地觀賞、聆聽。黃色的花朵分明地開放,花瓣層層疊疊,在腦海中綿延不盡,白色的蝴蝶從花從中飛起,薄翅揮動。荻花紛揚而來,躺在肩頭。輕盈地飛上樹梢,鳥巢裏的雛鳥探著腦袋,雪地裏絢美的紅霞燃燒。翠綠的竹林中,白衣的花火飛袍揚起。八角簷亭,普通的樹葉再耳邊輕和著絕籟……

“楚歌,定住心神,這是火旋功在擾亂你的心誌,它會讓人的腦中浮現難忘的過往,讓人失去鬥誌。楚歌,快醒醒!”花火用傳音法提醒我。

我猛然睜開眼睛,飛旋著起身,雙手向上張開,“七行劍!”話音剛落,七把金色的行劍帶著逼人的劍氣首尾相接在雙手之間的上空飛旋。我揮動雙手,七把行劍向千織飛刺而去,一招之後又回旋一招,招招相扣。千織開始用盡全力抵禦行劍的進攻,一把行劍在繞過木柱之後飛旋著刺入千織的腹部,“哇”一口鮮血,我跪倒在地,再也無力爬起。重傷的千織強忍著疼痛抽出行劍向我刺來,一聲急促的竹笛,行劍停在空中。千織一動不動頭頂上的銀針緩緩沒入她的腦中。身後,關鍵時刻突坐起的花火無力地放下竹笛。

千織倒在地上,變成蒼老的婦人模樣。

“婆婆——”緩緩蘇醒的風滿樓不顧一切地衝上去。

“小心!”我攬他的手抓回一塊撕裂的長袍,鮮血順著指甲流出,“風滿樓……”我在心裏呼喊。

他快速地跑過去,將老人攬在懷中,“婆婆,婆婆……”

老人緩緩地睜開雙眼:“你不怕我?”

“扇兒是婆婆一手帶大的……”

“咳咳”,老人不住地咳嗽,“可我是席地城的祭司——千織,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讓你二十年來一直生活在仇恨之中,難道,你不恨我嗎?”她緊緊地盯著風滿樓。

“婆婆,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扇兒……”眼淚從她蒼老的眼睛中流出。

“婆婆……”她的身體又開始變化,一會兒變成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的模樣。

“怎麼會這樣?婆婆……”風滿樓搖著頭後退。

“她中了寒淩針,就在一開始利用她看到三位前輩時瞬間的驚詫,我將寒淩針插在她的頭頂,通過我的笛聲,寒淩針發揮效力。進入體內後,被刺的人會武功盡廢,恢複到練功之前的模樣。”走過來的花火說。

“千織,你好自為之。”我和花火轉身……

身後千織緩緩地倒下,“婆婆——”

“為什麼?”我停住腳步。

“我是席地城的祭司,你們為了燕霄國,我也為了我的國家。我擋不住你們就隻有死。”她笑了笑,“但是,楚歌、花火,以後你們會遇到更多的艱險。”然後,她的嘴角流出鮮血,眼睛永遠地閉上。

你要到達席地城,取回幻衣球。抬起頭望著暗淡的天空,閉上雙眼。我在心裏提醒自己。

茶爐裏緩緩冒著青色的煙霧,房門被輕輕推開。“王爺,小王爺離開王府了。”

佛珠停在手中,“隨他去吧,也該是給他自由的時候了。”

“小王爺他……”

“說吧。”

“小王爺托老奴給王爺帶個話。”

“什麼話?”

“小王爺說‘請父親大人多多保重。’”

“噠”,一滴老淚滴在佛珠上,他抬起頭望著桌案上的靈位,心裏念著“扇兒……”

白袍翩翩,他長久地凝望著那片草坪。千山雪已開出紅色的花朵,在翠綠的草坪中隨風搖曳。四周一片安寧,夕陽緩緩地倚著西天而落……

“任前輩,讓鬼符和霍青雲兩位前輩葬在桐家,我也放心了。”桐家剛剛在灰燼中建起的宅院雖小卻很幽靜,我、花火和任南坡站在桐家後院的空地上新壘的墳墓前。

“放心吧,少主,有他們陪著,我也不孤單了。”

“任前輩,楚歌還有一事。”

“少主請講。”

“那個紫衣人……”

“噢,他叫石洞天,是康國派來的,在七年前的大戰中武功被廢。我平時也與他有過交往,他雖已看淡一切,但死士的任務卻不能推脫啊。”任南坡歎息一聲。

墳前,香煙安靜地嫋嫋而上……

走出桐家,我在想大廳桌案上的兩塊牌位。

“‘瀘陵王妃連素心’,你在想這個嗎,楚歌?”一旁的花火問。

“是啊,兩位前輩,不,該是四位前輩:任南坡、連素心、桐梓欣還有老瀘陵王,我想他們心中都該釋然了。”桐梓欣牌位下方“夫任南坡立”的字跡浮現在腦海,任南坡說,她也是一位多情女子,善良、包容……”

抬頭時,香溪已在眼前。不遠處,青山綠水之中,白衣勝雪、折扇翩翩的身影立在一塊青石之上。

“楚歌、花火。”他轉身,俊美的笑容仿佛斂盡身後青山碧水的絕美風景。

“該叫你風滿樓還是折扇?”花火笑著問到。

“嗬嗬,”爽朗的笑聲過後,他一本正經,“在下風滿樓。”一時間,我仿佛回到剛見他時的情形,眉宇間是掩示不住的氣宇軒昂,“折扇,是它的名字。”他搖了搖手中的折扇。

“樓兄不在瀘陵王府做你的小王爺嗎?”我走上前。

“在下想暫時離開這裏。經過這一次,沒有了潛伏的殺手,踏雪茶莊會很安寧的,況且天下這麼大。”

“浪跡天涯?”花火問到。

“是。”他望向遠方,眉宇間是滄桑過後的淡泊與寧靜。

“樓兄,我想說的是,那天任前輩右臂的傷,其實是因為你。因為解節哀草的毒必不可少的一味藥引便是臂肌。而你所說的節哀丹早在桐博去世時已經失傳。那晚是你母親連素心的生日,任前輩到她的靈位前吊唁,所以……被楚歌打傷的那個紫衣人已經死在後山。”花火說完,拍了拍風滿樓的肩膀。

“多謝花兄。”他長歎一聲,“其實,任南坡也好,老瀘陵王也好,他們都是我的好父親。”風滿樓臉上是坦誠的微笑,“但願有緣我們還可以再次相見。前途凶險,楚歌、花火,你們要小心。”

“樓兄也一路保重。”我和花火拱手。

竹筏緩緩的順流而下,這樣氣度不凡的男子,世間還能有幾個呢?平靜的水麵,竹筏過處泛起粼粼波光……

“楚歌,我們也走吧,千絡鼎顯示的路線就在前方。一直往西,我們會找到路的。”

“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