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父女二人(傅作義的夫人這時在重慶)一起吃飯時,傅作義突然問傅冬菊:“冬菊,你是共產黨員嗎?”
傅冬菊這時還不便直接公開自己的身份,就回答說:“不是。我覺得我還不夠資格。”
過了一會,傅作義又說:“你接觸的是共產黨還是軍統?你可要小心。現在掛羊頭賣狗肉的多的是,要是遇上了假共產黨,那就麻煩了。”
傅冬菊告訴父親:“您也說得太玄了,我又不是小孩子,那麼容易上當?他們都是我的同學,是真共產黨,不是軍統。”
這時,傅作義說出了他心中的話:“他們是毛澤東派來的還是聶榮臻派來的?”
這個問題傅冬菊確實不知道,又不能亂說,隻好回答說:“這事他們沒有說,我也沒問。明天我弄清楚了,再告訴您。”
第二天,傅冬菊請示了北平地下黨學委書記佘滌清,佘要她回答“是毛澤東派來的”。
當傅冬菊將“是毛澤東派來的”這個答案告訴傅作義後,傅作義也就明確告訴了傅冬菊:“那就好,和談的事情我們好好考慮一下。”在傅作義與王克俊、劉厚同等人研究之後,才有了上麵的那封電報。那封電報,由傅冬菊交給王漢斌,再由地下黨的電台發出。
從此時起,傅作義正式與中國共產黨開始了和談進程。
就在傅作義有了求和的打算之時,各個方麵好像都在對他的計劃給
以推動。
主要的推動力量應當是在毛澤東和中央軍委的巧妙指揮下,將傅作義在華北的一字長蛇陣斬為數段,我東北野戰軍和華北軍區部隊對華北各地進行了成功的戰略包圍和戰役分割,使傅作義和他的部下欲戰不得,欲守不能,欲逃不成,處境極為被動,除了被殲,就隻有走和平解決這一條路。
在北平城內,當我解放大軍已對北平形成包圍之勢以後,我地下黨組織所領導和發動的愛國民主運動以學生運動為中心,更是蓬勃高漲。清華大學、北京大學、燕京大學、輔仁大學等高等學校學生以及廣大中學生,紛紛高喊“反對內戰”、“爭取和平”等口號,在寒風凜冽中多次舉行示威遊行,要求國民黨華北當局接受人民意願,迅速實現和平。其他各界群眾也發出了“和平解決北平問題”、“保存北平千年文物古跡,避免幾百萬人民生靈塗炭”的呼聲。在北平市政府門前,每天都有請願的群眾。甚至連華北地區的五省二市參議會,在大勢所趨的情況下,也代表中上階層的利益,向傅作義遞交了“停止戰爭、爭取和平”的倡議書。
不過,傅作義給中共中央的電報並沒有很快得到答複。這其中有兩個原因:第一,傅作義認為自己已經研究過毛澤東的《論聯合政府》,認為中國共產黨既然主張成立聯合政府,他就可以以華北五省實力派代表的資格參加聯合政府。他又受劉厚同的影響,主張按辛亥革命的方式,先由他向全國發出通電,在華北實現和平,然後促進全國和平,組織聯合政府。可是他忘了,他本人當時還是國民黨的華北“剿總”總司令,還是國民黨的中央委員,要以國民黨和共產黨兩黨之外的實力派代表身份參加聯合政府,這當然是不切合實際的。更重要的是,在當時的情況下,要以辛亥革命時期的方式靠一紙通電就實現全國和平,根本是不可能的。更何況,如果傅作義不能完全接受我黨的基本方針,還抱著他多年來形成的那一套有了軍隊就有實力,有了實力就有政權的老觀念,就算是參加了聯合政府,在如何建立新中國的各種問題上也不可能與我黨真正合作。第二,傅作義雖然表示了和平願望,可是,傅作義自己的嫡係部隊這時已經基本上被打光了,當時平津地區的部隊基本上都是蔣介石的嫡係部隊,這幾十萬部隊是不可能都聽傅作義話的,對於幾十萬蔣介石嫡係部隊如何辦,傅作義並不能拿出什麼辦法來,而我黨的決心是要完全消滅這幾十萬部隊。在對這幾十萬部隊如何解決的大問題還未拿出方案之前,傅作義的和平解決方案是沒有什麼基礎的。所以,中共中央當時沒有馬上以中央的名義給傅作義具體答複,而是一方麵保持與傅作義的聯係,由前線部隊接待傅作義派出的和談代表,用力促使其舊觀念有所改變,接受我黨的基本方針,共同製定出一套切實可行的辦法;一方麵將北平、天津等據點團團包圍,考慮解決整個華北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