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秘書說道:“這就是我和你們這些優秀秘書理念不同的地方,你們總是習慣無縫隙服務,或者你們的領導也喜歡這樣的服務,我不是,我是盡可能的給領導足夠的縫隙,盡量少的出現在領導視線範圍之內,反正領導身邊也不缺沏茶倒水的服務人員。”
彭長宜笑了,心說他這是給自己找借口呢,就說道:“領導身邊是不缺服務人員,但是該咱們幹的事幹嘛讓別人替幹呢?”
“你這是站在秘書的角度在思考問題,如果站在旁人的角度,你都幹了,別人還能有機會?”
彭長宜看著他,居然理解不了他的意思。
趙秘書笑了,說道:“你呆了吧,嗬嗬,我最反對有些秘書偏離了秘書的軌跡,當起了領導的智囊和助理,他們在做領導智囊和助理的同時,心裏是惶恐的,惶恐過後就有伴君如伴虎的感歎,本來是上下級關係,非要生出虎羊關係的感慨,我就沒有這方麵的憂慮,從來都沒想過我是在與一隻老虎為伴。我能做的就是管好自己,不給領導惹事就足矣。”
彭長宜居然沒話可說了。
他發現這個趙秘書很是內秀,表麵木訥,惰於行卻敏於思,言語不多卻句句精辟。彭長宜不由的驚歎趙秘書才是真正的高手,他彭長宜跟趙秘書比起來那是假精神了。難怪樊文良始終不換秘書,原來他是最適合做領導秘書的人選。
還說什麼秘書是領導的智囊,領導根本就不需要別人做智囊!領導之所以成為領導,那是具備了超常智慧的人,換句話說,他自己一個腦袋就足足夠用了,根本不需要別人在旁邊嘀嘀咕咕。
如果單從能力來講,趙秘書是機關大樓裏最不合格的秘書,但是他做樊文良的秘書可能是最合適的秘書。他天生木訥,而且還有著書生氣的迂腐,不善於結交關係,這樣的人可能會更少的給領導惹事生非,隻要有足夠的忠誠就夠了。
因為樊文良用不著他去寫材料,市委辦的筆杆子們有一大群,樊文良也用不著他來獻計獻策,至於生活小事作為軍人出身的他,也完全能自我打點,即便自己打點不了,也會有人來爭著為他做這些事的。秘書於樊文良,跟旁邊的其他工作人員沒什麼兩樣。
趙秘書說完,又在低頭看他的書,彭長宜湊過去說道:“看什麼書呢?”
趙秘書沒有說話,而是翻過封麵讓他看。
“論語?嗬嗬,難怪,你研究的都是大學問啊!”
趙秘書扶了扶眼鏡,看了他一眼,沒再回答。
彭長宜感覺很無趣,為了不去吵醒丁一,隻得厚著臉皮和這個書呆子說話。“都說半部論語治天下,你說這話有道理嗎?”
“有啊,當然有道理。任何一種見解的形成都有其廣泛的認識性,不然也不會千百年流傳了。”說完,又低頭看書了。
彭長宜沒話說了,可能趙秘書的世界他彭長宜永遠都不懂。
也許是高市長的大嗓門吵醒了丁一,她睜開了眼睛,看了看身上彭長宜的襯衫,就知道他中途回來過,她笑了,盡管他有意拉開和自己的距離,但是她還是能感受到來自他那裏的點滴關懷。
她起身,攏了攏頭發,拎起自己的大包,悄悄的來到門口,聽不見高市長的聲音了,就輕輕拉開了門,探出腦袋看了看,走廊裏沒人,然後迅速溜出,小跑著進了自己的房間,輕輕帶上門後,就把自己摔在鬆軟的床上,順手從包裏摸出彭長宜給的那個禮盒,打開,看著那個精致小巧的胸花,喜歡的不行,貼在自己的胸前,偷偷的樂了。
省級經濟技術開發區終於在所有人的期盼下批下來了。亢州,又迎來了一個讓所有官場中人躁動不安而又躍躍欲試的時期。
有人說,當官的最無法冷靜麵對的有三件事,在這三件事麵前,誰都無法做到泰然處之或者無動於衷。第一件事就是調整班子。既然是調整,就意味有些人甚至是一批人要挪挪地方,挪挪地方就意味著有人要升遷,有人要下台。
在幹部調整中,亢州就發生過這樣一件事,是彭長宜來組織部時盧輝講給他的。是亢州建市之前的事,縣文化局的局長,因為和文化館的女演員有染,被這個女演員的丈夫知道後,捉奸在床,無疑,他的局長被免職了。據說在人大走完免職程序後,當他得到這一通知後,這個局長突然中風,倒地抽搐不止,被送到醫院。隨後趕來的家屬問清原因後,攔住了縣組織部的人,跟他們說:他怎麼也這樣了,你們就再給他寫一個官複原職的通知吧。在場的人誰都不敢寫。等人們走了以後,這位妻子自己寫了一個官複原職的通知,她想了想,既然這樣,不如任命他一個縣長,死馬當活馬醫,就臨時把局長改成了副縣長。哪知她將這個通知念完後,這個局長一聽,幹笑幾聲後氣絕身亡。後來,這個真實的事例,被人們演變成多個版本的政治笑話,至今還在亢州甚至其他地方的官場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