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聽部長這話,就說:“這是誰跟您說的呀?這麼誇張,還虎狼之師?好像他看見了?”
王家棟說:“你說誰說的?是一把跟我說的。”
“啊?樊書記……”彭長宜不敢有異議了。
王家棟又說:“他怎麼聽說的?是嗎?告訴你,他聽到的,肯定是有人彙報上來的。”
彭長宜一時語塞,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半天才說:“樊書記也這麼認為嗎?”
王家棟說道:“他當然會正確認識這個問題了,所有的硬性工作都是這個套路,計劃生育就是很好的例子,殯改更是如此,甚至將來涉及到的清理宅基地,都是真刀真槍的硬性工作。”
“真的要開始清理宅基地嗎?”
“目前這項工作市裏不打算啟動,估計會拖到明年。”
省裏早就有文件,要求對農村和城市住戶的宅基地進行清理,把違法規劃的、私自亂搭亂建和侵街占道的違章建築全部拆除,尤其是在責任田裏的違章建築,一律拆除,恢複地貌,錦安也傳達了上級指示精神,隻是這項工作難度更大,尤其是在農村,幾乎涉及到了家家戶戶。盡管這項工作會有大量罰款補充財政,較之計劃生育和殯葬改革兩項工作,更加的不好做。
彭長宜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刮宮流產、挖墳掘墓,再加上要清理宅基,拆房推牆,我的天哪,所有的損事我要做全了,我都怕了!”
王家棟也深有同感,說道:“是啊,我們國家正處在轉型時期,各項法律製度都在建立健全和進一步的完善過程中,這個時期的工作肯定都是硬性工作,以後逐步納入正規後,農村工作就好做了。”
彭長宜沉默了,基層工作就是如此,誰不幹也不行。半天,他才接著剛才的話題說:“部長,書記怎麼說?”
“書記……什麼怎麼說?”王家棟顯然沒跟上彭長宜的思路。
“虎狼之師。”
王家棟一聽,笑了,說道:“哈哈哈,還惦記著這事,是不是怕了?”
彭長宜嘿嘿笑了,說:“嗯,有點。”
王家棟說:“放心,他跟我說的時候是帶著欣賞的口氣說道,如果有問責的意思,我早就囑咐你了。不過有些話我也得說說你,以後注意一下工作方法,少在第一線衝殺,不要正麵跟群眾接觸,一旦後麵有人把路給你堵死,那樣的話你連退身步都沒有了。”
彭長宜說:“我覺得這麼難的工作,書記動動嘴行,我要在動動嘴就顯得太那個了,另外我也的確不放心,怕這項工作拖了全市後腿,也怕出事。”
王家棟點點頭,他很欣賞彭長宜能有這種大局意識,也很欣賞他能擺正自己的位置,正因為彭長宜具備優秀幹部所有的思想品質,他才不得不提醒他、敲打,說道:“指揮員就要有指揮員的樣子,你當然不能像任小亮似的不涼不酸躲清靜,但也要講究工作方式方法,毛主席為什麼反複強調方法論,任何一項硬性工作都是可以完成的,重要的是方法。你有必要你親自去刨死屍嗎?有必要你親自和老百姓發生正麵較量嗎?再說了,什麼事你都幹了,也影響別人的發揮。”
彭長宜點點頭,這話說到了他的心坎上。自從哄搶事件後,他發現,無論是劉忠還是田衝,都不願獨立擔當某項工作,對他產生了依賴,老巴就是個例子,每天他們頭去找老巴,都要跟他磨叨半天,從他這裏討主意,這次殯改也是這樣。是他們不敬業嗎?不是。他們值班的天數比自己還多,在這次殯改工作中,他們倆個幾乎沒怎麼回過家,所以才有了劉忠兒子那篇作文的故事。劉忠已經是副書記了,可是,他分管的黨委口的工作,卻習慣跟自己磨叨,盡管彭長宜不止一次的說過,要他多找任書記彙報,即便劉忠找了任書記,他也還是喜歡跟自己商量,無形中就顯得他插手黨委的事情過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