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這老家……”他剛要說“老家夥”,想起剛跟老胡道了歉,自己又這麼不恭,就趕忙咽了回去,改口說道:“您老保密工作做的非常到位啊?”
胡力哈哈大笑,說道:“你想怎麼叫就怎麼叫,我喜歡你這樣沒大沒小的,你一本正經了我就不舒服了。”
“嘿嘿,給你找的是哪裏的人啊?”
“也是一位老戰友的家屬,小梅前不久介紹的。”
“老戰友的家屬?”
“是啊,去年下半年,老戰友得了急病走了,留下她和一個上大學的女兒,還一個老母親,年後小梅就撮合這事,我一直沒撿茬,他們調走以後,我才同意接觸。”
“哪兒的?”
“關島下邊一個縣城的,我要去的這個勞教中心,就在那個縣城。”
彭長宜不得不佩服樊書記行事的縝密和周到,他說:“那你的負擔不輕啊?”
“我願意有負擔的生活,那才是正常的人生,這家人都是本分人家,很好相處,我已經給小梅回話了,過兩天就讓朱國慶把我捎過去,跟她見個麵。”
“原來認識嗎?”
“見過,但是沒有正式見過麵。”
“我要恭喜你,啥時結婚,我去喝喜酒。”
“這個你就別想了,我們不可能大張旗鼓辦喜事的。”
“嗯,明白。”彭長宜想了想說道:“胡師傅,你走的時候,我給你送行,請你到我家吃飯,我先提前預約。”
“好。我走一定告訴你。”
盡管老胡答應的很爽快,可是,真到了他走的那一天,他沒有告訴彭長宜,而是在一個星期天,趁機關幹部休息的時候走了。
周一上班,彭長宜從傳達室經過的時候,看見老胡的門鎖著,他以為他出去吃早點了。到了樓上自己的辦公室,就見桌上有一封信,上麵是三個鋼筆字:彭主任。
估計是有人把信塞進門縫,然後辦公室的人進來搞衛生的時候撿起放到桌上了。他打開暖水瓶,果然是新打的水。就打開這封信,一看就愣住了:
年輕人:你看這封信我已經走了,辭職信周六下午我已經交到了政府辦公室,你什麼時候來關島,想著把這個月的工資給我捎過來,或者給我寄過來,我可是時刻都在等米下鍋啊。哈哈,沒給你告別的機會別怪我,這是我蓄謀已久的,我這人最怕的就是告別,有機會來玩,等我安頓好了跟你聯係。我屋的抽屜裏有包花生米,給你留的,我頭天買了兩包,帶走一包,以後你要是饞了就自己去買吧,想想你吃了我不少的花生米呢?老狐狸精(我喜歡你這麼稱呼我)。
彭長宜看了好幾遍,心裏就生這個老狐狸精的氣,氣他沒有跟自己告別就走了。
他把信折好,又塞進那個信封,便鎖進了自己的抽屜,站在窗前,望著那個傳達室,想著自己第一天上班時看到告狀的的人群,胡力不讓他管的情景,那時候他就覺得這個傳達室的師傅不一般,還真個是有故事的人。想到他離開亢州,自己卻沒能送他一程,心裏就有些悵然若失,以後再值班,就沒人陪自己喝酒了。唉,你個老狐狸精,不聲不響的走了,不就是想讓我懷念你嗎?你怕告別,就別給別人告別的機會了?
想起那包花生米,他就氣鼓鼓的下樓了,就見王湃專從政府辦公室出來,看見了他,叫了一聲:“彭主任。”
彭長宜轉過身來,王主任遞給他一封信,說道:“門衛老胡辭職了,說是回老家,因為事出突然,沒有提前打招呼,表示很對不起領導,讓咱們另行找人。”
彭長宜接過信,大致內容跟王主任說的一樣,就說:“他走時也給我留了一封信,跟財務室打聲招呼,把他工資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