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縣長是個好人,是個剛直不阿的錚錚男子漢,這一點,鄔友福在他麵前相形見絀,彭長宜在他麵前也渺小猥瑣,他對三源對工作有著滿腔的熱忱,就是因為他不甘於屈服鄔友福的勢力,處處受到掣肘,但是他仍然不放棄自己的信念,堅持到底。就拿整頓礦山來說吧,這些無序開采的小鐵塊、小銅礦和小煤礦,給當地環境帶來了巨大的破壞,尤其是冶煉技術低,造成資源的二次浪費,早就被列入國家清理範疇,但是,就因為官商勾結,工作起來難度相當大。
徐德強對礦山治理有一套自己的想法,而且也是很科學的想法,但就是實施不下去,她經常跟著他到礦山采訪,有的時候見徐縣長那種有力無處使的憋屈感,自己很是心疼。
其實,羿楠自己也是個愛憎分明的姑娘,自從徐縣長犧牲後,她就立誌要找出礦難背後的真相,還縣長一個清白,了卻縣長一個心願。她曾經把這個希望寄托在了彭長宜身上,但是現在看來,這個彭長宜顯然令她深深地失望了。
不過,從剛才彭長宜主動打給自己這個電話中,又似乎說明,在彭長宜心裏,還是有那麼一點點良知和是非觀的,不然他不會給自己打電話,向自己表示感謝。
桃林裏,她自己一個人,就這樣漫無目的地端著相機在桃林裏漫步,不知不覺,遠離了休息的人群,因為,他們說笑的聲音越來越小,已經聽不到了。這時,在前麵背山坡的地方,她的目光被一片蒲公英吸引住了。
這片蒲公英實在是太美了,記得有一次下鄉,徐德強看見路邊綻放著的蒲公英,輕輕折下後問她:“知道這是什麼嗎?”
羿楠笑了,說道:“幼兒園的孩子都知道這是蒲公英,因為牆上就畫著蒲公英。”
徐縣長說道:“你喜歡蒲公英嗎?”
羿楠說:“談不上。”
徐德強說:“我最喜歡蒲公英了,它是自由的種子,是天使散落在人間的羽毛,它們柔軟輕盈,但卻心存高遠……”
羿楠和小龐都笑了,羿楠說道:“沒想到徐縣長這麼大的一個人了,居然還有少年時候的情懷。”
徐德強不好意思笑了,說道:“我從來都不喜歡那些花花草草的東西,但是從小就對蒲公英情有獨鍾。”
也許,正是蒲公英的弱小和心存高遠的誌向,才讓徐縣長這麼喜歡。打那以後,羿楠每當看到蒲公英,就想起徐德強,此時,她崇拜的徐縣長,可能就是眼前這片蒲公英的化身吧。羿楠很激動,她對著這片蒲公英就端起了相機。
正在她對著蒲公英照相的時候,羿楠忽然聽到不遠處有人在說話,而且這個聲音很熟悉,以至於她根本用不著認真辨別就能知道是誰。
是在,這個聲音太熟悉了,不光是她一個人熟悉,相信任何一個三源人都會很熟悉,這個聲音經常出現在電視裏,廣播裏,大會小會上,經常發布著他的“最高指示”,沒錯,這個人就是鄔友福。
她不由得有些吃驚,想不通鄔友福怎麼會到這裏來,並且,她似乎還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於是,羿楠就放棄了那片蒲公英,悄悄地移動到了坡下,把身子隱藏在了一片荒草後麵,同時,悄悄探出頭張望。
沒錯,就是鄔友福,他的旁邊還跟著一位女士。這位女士盡管一身素色,但從麵色和高挽著的頭發來看,應該不是三源的人,今天不是北京的大首長來嗎,怎麼鄔友福還有閑情逸致來陪美人到桃林散步來了?
羿楠突然心一跳,這個女人,是不是就是傳說的那個保姆轉正的首長夫人張明秀。她似乎聽黑雲說過,這個鄔友福很喜歡張明秀,那時候,張明秀是縣招待所的服務員,自從參加完全縣組織的保姆秘密培訓後,招待所就沒有了她的身影,後來聽說她到北京首長家去當了專職服務員,後來又成為首長的填房,記得前些日子說起張明秀時,黑雲還感歎地說了一句:人家命怎麼那麼好,攀上了大首長,過上了榮華富貴的生活。羿楠當時還嘲笑黑雲,說道:看來呀,這人羨慕什麼的都有,你居然羨慕這個?黑雲當時還說,難道你羿楠就不羨慕?羿楠說我不羨慕。黑雲就說她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