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這才發現,她旁邊,倒地放著一輛女式自行車,肯定是沙地鬆軟,無法支住車子,她才把車子放倒在地。
彭長宜看著自行車,笑著說道:“這個車子是新買的?”
“是。上一輛又丟了。”
不知為什麼,就連丁一這句沒有任何寓意的話,在彭長宜聽來都是有著某種傷悲的。彭長宜打量著丁一,肯定是剛才自己在電話裏觸動了她,她的眼裏有些濕潤。
“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不過小丁我可要提醒你,一個姑娘家,以後可不興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你看這個地方,到處是危險,四周青紗帳,眼前是奔騰的萬馬河,這裏什麼情況都有可能出現,劫匪、小偷、河神,那個都足以讓你遭遇不測,所以,聽科長的話,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千萬不要一人來了,如果想來,叫上雯雯,或者其他夥伴,這一點,你必須注意。”彭長宜嚴肅地說道,是啊,江帆走了,他可不希望丁一在有什麼閃失。
也許,彭長宜也沒有意識到,他剛才的這話,竟然是一語成讖。
丁一沒有說話,而是環視了一眼那密不透風的青紗帳和靜靜流淌的萬馬河水,幽幽地目光裏,有些迷茫和空洞。
“走吧,咱們回去,今天我請客。”
丁一站著沒動,她仰起頭,看了一眼天邊的夕陽,說道:“科長,對不起,我不去了。”
彭長宜說:“去不去都得回去,天快黑了,露水下來就涼了,走吧。”說著,就彎腰把她的自行車扶起。
“科長,求求你,我真的不想去有人的地方,想一個人……呆……”她後麵的一個字幾乎是嘴裏飄出來的,輕的像風,柔得像雲,沒有一絲力氣一般。隨後她低下了頭,隨手拉低了帽簷……
彭長宜一隻手扶著車子,說道:“小丁,聽科長的話,日子都是人過的,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你就當某些人不存在就是了!”
“科長,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她抬起頭,兩隻眼裏已經蓄滿了淚水。
彭長宜也很難過,說道:“你必須做到,就當他是風,是空氣,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咱也從來都沒有碰到過他,他愛來就來,愛走就走。”
“我做不到……”丁一不停地搖著頭,她哭了。
彭長宜一陣心焦,說道:“有什麼不行的!如果你做不到,你就會痛苦,就會傷心,就會天天以淚洗麵,就會對一切美好的生活提不起興趣,畢竟,他不是你的全部!幹嘛要跟自己過不去?咱們犯不上、該不著!”
淚水,順著丁一那消瘦的臉頰流了下來,在她的臉上形成了兩條河流,反射出夕陽的光亮。
彭長宜不忍心看她這麼悲痛,就賭氣說道:“走,回去,跟我去飯店,該吃吃,該喝喝,犯不上為了不值當的人在這傷心落淚!”說著,就拎起她的自行車,來到自己的車跟前,打開後備箱蓋,把後備箱的東西稍微歸置了一下,就把她的自行車放了進去。怎奈,後備箱的地方有限,自行車不能完全放進去,他又將後排座位放倒,這樣,自行車就可以完全放進去了。關上後備箱,回頭看見丁一還在原地擦著眼淚。
他走過去,說道:“走吧,露水下來了,你穿的太少了。”
丁一站住沒動,抬起滿是淚水的臉,問道:“科長,你能告訴我他到底是為什麼嗎?”
彭長宜的心一動,想起江帆的囑咐和自己跟他發的誓,就說道:“小丁,我也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他有這個想法,我早就攔下他了,支邊,不是解決問題的唯一途徑。相信他,肯定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什麼迫不得已的原因讓他一句話都不說就走了,科長,我心不甘啊….……”說到這裏,丁一再也控製不住,背過身去,哭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