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老革命受辱(一)(1 / 2)

彭長宜一驚,他沒有想到老人會說這樣的話,就趕忙說道:“郤老,您當然是為三源人民做了許多有益的事,這些,三源人民心裏都清楚……”

郤老揮了一下手,打斷了他的話,說:“小彭,你剛才一進門時那話說得對,我的確沒有大病,之所以躲到醫院來,一來是清靜,有利於我在這裏自省,一來也是躲避那些登門求我說情的人。你剛才提到了大李和二丫,我最近也常常在想這兩個人,想我師傅,若論高尚,我感覺我不及他們的十分之一。師傅明明知道我在北京,但就是不來找我,甚至囑咐他的後人也不來找我,我現在就想,師傅才是明白人。他表麵上是怨我,實際也是看透了好多事。大李和二丫肯定也想到這一層,即便我去三源他們都不露麵,不肯為兒子的事來找我,通過鄔友福和葛氏兄弟的教訓來看,他們真是太明智了,做得太對了。我自認為比大李和丫丫有學問有水平,有些事卻不如他們明白,而最為明白的還是我那死去的師傅……”

老人閉了一下眼睛,稍微平靜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常常在想主席的詩句: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啊……”

彭長宜此刻感到,老人似乎有很深的痛楚和自責。

郤允才又說:“我記得前兩年老竇就說過我,他說在三源這個問題上,我管得太多了。當時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服氣,還說他為三源貢獻的少,現在想想他說得對,我對三源的事兒無論是直接的還是間接的,的確是幹預的太多了,以至於地方官對我都有意見了,還告了我的狀。”

彭長宜在這些問題上是不敢插嘴的,隻能屏住呼吸聽著。他見郤老又閉上了眼睛,就小聲說道:“您不必太自責,是有些人自己沒把路走好,這不怪您。”

郤老微微點點頭,說道:“小彭,二丫的兒子是不是也受到了牽連?”

“這個……”彭長宜一時語塞,想了想說:“這個問題我也說不大清楚,您知道的,這次都是上級來辦案,許多涉案人員包括牽扯到的一些幹部,都是由上級直接談話,據我了解,他問題不太大,紀委找他去談話,兩天後就回來了,具體情況我沒有過問。”

“嗯,如果這孩子要真是有問題,那我就對不住二丫了——”老人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沉重。

彭長宜說:“您幹嗎總是把責任攬在自己頭上啊,這和您沒有關係,誰出事都和您沒有關係。”

老人擺著手說道:“有關係,有關係啊,如果沒有我庇護,鄔友福和葛家這哥倆可能不會這麼囂張,不會這麼橫行霸道,就因為他們覺得上邊有人,犯點事用點錢就能擺平,所以才這麼肆無忌憚,有恃無恐,最終沒能逃脫法律的製裁。所以說,某種程度上我也是罪人。”

這一點,彭長宜比較認可他的觀點,所以,也就沒表態,不想,老人突然睜開眼,看著彭長宜,說道:“你是不是也這麼認為?”

彭長宜不好意思地笑了,唯唯諾諾地說道:“嗬嗬,有那麼一點點,但是,我堅信,您絲毫沒有主觀上的故意。”

老人衝他豎起大拇哥,說道:“你敢說真話,我佩服。你說得對,我的確沒有主觀上的故意,但卻起到了客觀上的效果。就拿三源上次礦難來說吧,我本來覺察出了一些跡象,那段時間,明秀經常往外跑,還接一些莫名其妙的電話,後來有些過去的老部下也跟我透露過,說是明秀在幫他們托門路想辦法,我明明知道,但卻沒加以製止……”

老人的嘴唇有些顫抖,手也在抖,看得出,他很痛苦。

“長宜啊,你知道,人老了怕孤獨,我老伴兒去世後,孩子們都各自抱著自己的日子過,盡管每周也回來看我,但畢竟是有時有晌,明秀來到我家後,任勞任怨,勤勤懇懇,老伴兒臥床的那段時間,都是她在伺候,她一人照顧我們兩個人,我非常感激她,幫助她為家鄉的親戚做了許多事,幫了許多忙,這其中就有葛家兩兄弟。後來,我老伴兒去世,明秀突然提出嫁給我,我當時很是詫異,堅決不同意,你知道,明秀比我小那麼多,她的年齡和我的孫輩差不多,她各方麵我都滿意,就是這個年齡令我無法接受,但是她執意堅持,這樣,兩年後,我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