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炳德坐在了他對麵的沙發上,秘書將水杯加滿水放到他的麵前,又給彭長宜的杯裏加滿了水,然後就走了出去,輕輕地帶上了房門。
彭長宜還站在原地,有點愣愣地看著市委書記,就見他情緒有些不高,仰靠在沙發上,閉著眼,一隻手不停地捏著太陽穴。彭長宜一見,趕緊走過去,端起水杯,說道:“你太累了,喝口水,要不,我……改天再來。”
“來什麼?”翟炳德沒好氣地問道。
彭長宜心說,我哪知道“來”什麼呀,是你們叫我來的呀,但是借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這麼跟市委書記說話的,他說道:“再來跟您彙報工作。”
翟炳德放下手,瞪了他一眼,說道:“誰讓你彙報工作來了?”說著,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彭長宜趕緊從他手裏接過水杯,故意誇張著動作,跑到飲水機跟前,給書記大人接滿了水,其實,書記喝下的隻是一小口,遠不至於立刻續上的地步。
翟炳德看了他一眼,又靠在沙發上,閉上眼,說道:“你從哪兒來呀?”
彭長宜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從家裏來。”
翟炳德睜開眼,直起身,看著他,說道:“你行啊,想離開工作崗位就離開,連招呼都不打,你眼裏還有市委嗎?”
彭長宜聽了不禁一陣心驚肉跳,後背的汗就冒了出來,翟炳德這話說得太重了,想必他知道自己最近往家裏跑,就說道:“昨天家裏突然有急事,就回來了。”
“是王家棟有急事吧?”
彭長宜又是一陣心驚肉跳,但隨後就坦然了,畢竟書記把話說明,比讓自己猜測強,他笑了一下說道:“不是,的確是我家裏有點事。”
“家裏有什麼事還偏得用你跑回來?”
彭長宜趕緊市委書記在很沒有水平地刨根問底,心說那就別怪我編瞎話騙你了,想到這裏,他坦然地說道:“嗨,我那老丈人和老丈母娘隻要吵大架,必定得是我勸,這是多少年的習慣了,周圍的人都知道。尤其老丈人,惹不起老丈母娘,每次他們吵大架,不是絕食就是喝農藥,沒人能勸服,隻聽我的,所以昨天我小舅子打電話讓我回來給他們老倆勸架,昨天下午計算機課都沒聽,就趕緊跑回來了。”
翟炳德半信半疑地看著他,但是又找不出他話的漏洞,就說道:“你勸好了?”
“勸好了,老頭兒就聽我的話,我說,您絕食也行,等到了冬天再絕食,因為那個時候都貼秋膘,秋膘貼厚實了,絕個三天四天的沒事,眼下這個季節俗稱苦夏,苦夏不宜絕食。”
翟炳德忍住沒笑出來,但是臉上緊繃著肌肉有了明顯的鬆動,不再那麼嚴肅了,他又說道:“王家棟沒有往回叫你?”
至此,彭長宜明白了,叫他來,不是要聽他什麼工作彙報的,是要狠狠地敲打他一番的,他在心裏有點看不起眼前這個市委書記了,難怪老胡到死也不肯出來見他,想必是對他有看法。
想到這裏,彭長宜收起笑,臉上的表情也莊嚴起來,他鄭重其事地說道:“王書記沒有叫過我,他沒有事找我。”
“哦?他兒子出了那麼大的事,不需要你幫忙嗎?”翟炳德陰陽怪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