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長宜點點頭。
王家棟繼續說:“他不摻和地方事務,想必錦安的人也都品了出來,就是他想摻和地方事務,也會要方方麵麵照顧到的。就像當初你跟任小亮擰巴的時候,我不會跳出來公然支持你一樣,因為任小亮也不是傻子,他在我這沒少下力氣,這個問題不用我細說,你也該明白其中的利弊。”
彭長宜連忙點頭,嘴裏說著:“是,是的。”他豈不知這其中的奧秘?
王家棟說:“我轉著圈給你講了這麼多,就是希望你明白,樊部長提了你,也提了其他人。你做的,別人也會做,你不做的,別人還會做,甚至比你做得更好。所以,千萬別覺著自己有靠山,腰杆就硬,我當初從心裏來說是護著你的,但表麵上仍然拿任小亮沒有辦法,就是這個道理。”
其實,這個問題彭長宜心裏琢磨過,他心裏有數,剛才也就是順嘴搭音說了那麼一句,沒想到引來部長這麼多的話,他知道部長不會放過任何教育他的機會,目的還是希望自己能走好、走遠。
他笑了一下,輕鬆地說道:“看你,我隻是隨口說了那麼一句,就招來您這麼劈頭蓋臉、全方位、地毯式的轟炸。您說的道理我都明白,不用老是這麼警鍾長鳴。”
王家棟看著他,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說道:“你還別這麼說,我對你當然要警鍾長鳴,除非你不來,不讓我看見你,否則的話,別想從我這裏聽好順耳的話。”
彭長宜仰頭笑了,說道:“好好好,什麼時候我身上刺癢了,就到您這兒來,行了吧?”
顯然,王家棟還是有些不放心,他正色地說道:“盡管我剛才說了你那麼多,但是有一點你要心裏有數,就是你不用這麼消極,也不用因為朱國慶做得過分而苦惱。朱國慶這麼多年苦心經營跟嶽曉的關係,現在當然是該收獲的時候了,所以,你受點委屈不算什麼。嶽曉是從基層一步一步真刀真槍幹上來的,他自有傲人的資本,加上年齡上的優勢,上邊又無明顯的派係背景,在錦安不把書記放在眼裏,甚至做些越權的事也是很正常的,因為人的權欲一旦膨脹,就會目中無人,這個人如果懂得收斂,應該會走遠,但現在似乎情形不是這樣,據說,他跟邵書記也不太和睦,這樣的人,他的行為舉止都會影響到他周圍的人的,朱國慶效仿他,同樣不把書記放在眼裏,就很正常了,因為在他們眼裏,可能對一些秩序上的東西是藐視的,尤其是你曾經還是他的下級這一特殊背景,他做任何有悖常理、有悖規矩的事都是正常的。我看你最好還是忍,這個忍不是消極的,跟邵書記的忍是不一樣的。邵書記的忍,可能是不想喘氣,不想在最後時刻被人詬病,他隻想踏實離退,畢竟到年限了,但我感覺,作為任何一位黨委書記來講,對政府一把手的冒犯都是不能容忍的,甚至是不能原諒的,他的忍,從常態來講,也應該不是原則的忍,暗地裏未必就那麼心平氣和。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我勸你也要夾著尾巴做人的好,麵上的事,該讓就讓,能不計較的,就不計較。”
彭長宜點著頭說道:“我會的。”
王家棟說:“不計較不等於凡事被動,這一點你要切記。另外,大的原則還是要跟朱國慶搞好團結,搭好班子,盡管你年歲比他小,但真正的從政經曆要比他豐富,而且又是一班之長,要保持自己的高姿態,大胸懷,這樣,你反而會得道多助。”
彭長宜認真地聽著他說的每一句話,說到最後,王家棟基本上就給他和朱國慶的合作定了調子,那就是凡事不要強求,該謙讓必須謙讓,要知忍,懂進退。
他知道,每當部長教育完後,他必須要表態,不然部長會不放心的,他說道:“請部長放心,我會處理好跟他的關係的。”
“說錯話了,我現在不是你的部長了。”王家棟糾正道。
彭長宜笑了,說道:“我從來都沒這樣認為過,自打我二十八歲調到您手下的時候,我就認定您是我終生的部長。是,您現在的確不再是當初的組織部部長了,但是您還是長宜的部長,是長宜一個人的專有部長,我這待遇夠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