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老顧開車去送老先生回亢州了。
彭長宜讓江帆和丁一到房間裏休息一下,江帆看著丁一,在征求她的意見。
丁一看都沒看江帆一眼,她搖著頭跟彭長宜說道:“我下午還有任務,馬上就得回單位。”
彭長宜一怔,剛要說什麼,江帆主動說道:“那好吧,長宜,你在這裏休息一下吧,我們回去,下午上班老顧回不來讓小高來接你。”
彭長宜看看江帆,又看看丁一,他說:“不用,我自己有辦法。”
丁一沒想到江帆居然說跟自己一塊回去,她就想,怎樣找一個合適的理由,擺脫江帆,還不引起小高的懷疑,據她所知,小高目前應該不知道他們分居的事,因為,作為司機的他,即便是接送江帆上下班,也隻是到院裏,沒有特殊情況,他是不會上樓的,不上樓,就不會發現丁一沒在。即便他知道丁一回老房子住也不是問題,夫妻倆可以到他們任何一個家裏去住。但現在的問題是怎樣給江帆保留著麵子又不至於盡早泄密。
哪知,剛出了部隊農場的大門口,江帆就跟高山說道:“小高,你自己回去吧,下午我自己開車上班。”
高山說:“您中午喝了那麼多酒……”
“沒事,放心。”
小高開車經過了一個紅綠燈後停了下來,說道:“我從這裏下車。”說著,他給書記調好座椅,下了車。
江帆推開車門走了下去,坐在了駕駛室裏。丁一當著小高不好立刻下車,等江帆開起車後她說道:“我在前麵的路口下車。”
“為什麼要在那裏下?”
“沒有為什麼?”
“凡事都有因有果,前麵的路口既不是單位又不是家,還不通往商場,你為什麼要在那裏下車?”
丁一冷笑了一聲,說:“如果非要說出個因和果,那麼我告訴你,因為想下車,所以才下車,這樣行嗎?”
江帆一時答不上來。
丁一又說:“不是所有的事,都要分出因和果的,隻有心靈有局限的人,才會什麼事都想到因果,其實,好多事都是本色存在的,就跟人餓了要吃飯,渴了要喝水一樣,這麼自然的事你幹嘛非要揪出個因為所以呐?答案隻有一個,說明你的心胸有局限,過於糾結那些細枝末節的東西,過於苦惱那些不該苦惱的事,這樣不好,會作繭自縛,會畫地為牢,會自尋煩惱。北宋文學家蘇轍在《上皇帝書》中說道:主大計者,必執簡以禦繁,這句話的意思想必不用我解釋你就能知道是什麼意思。”
她的一席話,居然說得江帆啞口無言,他怔了半天才說:“你今天說話妙語連珠,而且很有底氣,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是不是真的覺得有人撐著你了?”
丁一說:“今天你已經是第二次這樣說我了,如果你非要說有誰撐著我的話,也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這也就是你說的我的底氣所在。這很正常,因為有些人不待見我,必定會有些人待見我,哪怕我一無是處,哪怕我壞到了家,也會有自己的朋友,何況我也沒有壞到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的地步。沒辦法,上帝就是這樣的公平,他在給我關上門後,給我打開一扇窗,所以,我說,上帝,才是玩弄平衡藝術的高手,你們都不行。”
說到這裏,她故意長出了一口氣,輕鬆地說道:“我今天才發現,我在有些人的眼裏是不可理喻,但在有些人的眼裏還不是那麼糟糕,這讓我有了繼續生活下去的勇氣,畢竟不是所有的人都厭惡我,所以我要感謝上帝,感謝他的公平待人。”
江帆忽然想起今天中午彭長宜說的那句話:別人的東西我不要,我的東西我也不會輕易弄丟,他的心裏就是酸酸的,說道:“今天你們倆說的話,都很精彩,也很睿智,富含哲理,我的確是受教了!。”
丁一看了他一眼,正色地說道:“我不希望以後你我的談話涉及到第三人。”
江帆沒有說話,而是目視前方。
丁一這才發現她所說的那個路口早就過了。她想了想,心平氣和地說道:“麻煩江書記停車,我要下車。”
江帆根本就不沒聽她的話,不但沒減速,反而徑直向城西駛去。
丁一見他鐵青著臉,就不敢再去刺激他了,隨他去吧,已經快到家了。
果然,江帆徑直駛進丁一家的那條白楊大道,將車停在南牆邊上,推開車門下了車。
江帆下車後,見丁一沒有動,就走到丁一坐的這邊,拉開車門,去拉丁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