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彭長宜這個問題上,江帆從來都沒有跟任何人說過是他到省委要的彭長宜,官場上就是這樣,是不能隨便向什麼人露底的。但是江帆不承認,不代表別人不這麼看。
所以他今天早上跟樊文良說:“把長宜要來,對長宜來說,短期之內可能是好事,因為畢竟他是副廳任實職的領導幹部,但也有可能因為他的緣故,而讓他成為遭受不實之詞的攻擊對象。”
樊文良當時就說:“每個人都會為成長付出點代價的,人生,從來都不是全贏。”
江帆感覺樊文良說得很有道理,他這話就比較符合他當下的人生。是的,彭長宜來閬諸,固然會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成為自己得力的助手,但也可能他會因此而受到某些牽連,就拿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稱作“忠犬”這件事來說,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彭長宜來,讓江帆感到工作順心多了,他了解彭長宜的執行力,了解他的為人,更了解他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水平,這一點,無需置疑。但有一點,江帆那個時候還有一點賭氣心理,就是他想讓彭長宜和自己站在同等位置上,接受愛情的檢驗。那個時候,他隻要一想到自己的所得是他讓步的結果,他就心理不平衡,所以他有這個賭氣心理也正常,當然,他現在沒有這個心理了,他一個最強烈的心理就是不能失去丁一。
隨著最近他們三人在一起聚會的增多,他的這個心理更加強烈了,強烈的同時,也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這個危機感倒不是彭長宜要從他的手裏奪走丁一,這個危機感來自丁一。
當然,以丁一的性格,她是不會做出有損科長的事的,但是丁一明顯表現出了“逃”的跡象,他聽說她最近正在抓緊複習功課,準備今冬明春的廣院博士生考試,他太了解丁一了,她這是為自己逃離他、逃離閬諸做準備,尤其是她已經明確地跟自己提出離婚的事,這讓江帆感到了危機,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如果他不加以認真對待的話,他敢斷定,丁一,真的會從他的箭下逃走了,而一旦逃走,她不會再回眸了。
丁一一旦離開他,就是徹底離開了,這一輩子,她都不可能以任何其它的身份跟他保持關係,但他敢肯定,丁一會一直跟她的科長保持關係,他們的關係不會改變,也不會終結。
當江帆想明白這一點後,他的危機感就更加強烈。
也許,人都是這樣,一旦失去,才知道有些問題的緊迫性,眼下江帆就是這樣。
如果他真的跟她離婚,他不發愁找不到年輕漂亮的女人,但是有一點他可以肯定,他不會再有那種來自心靈上的愉悅,不會再有幸福的愛情,他感覺他這一輩子所有的感情,都被丁一掏空了,都傾注在丁一身上了,他和她已經血脈相連,他這輩子可能跟別人會有婚姻、會有家庭,但不會有那種震蕩身心的幸福。
他忽然又想起彭長宜的那把刻著他名字的鬃毛小笤帚,想起彭長宜說的話:別人的東西我不要,我的東西也不會輕易丟掉。
他直到現在都無法斷定這話是不是有意說給他聽的,但是有一點,對彭長宜這話他是認同的。
一係列的跡象表明,丁一已經決心要離開他了,而且漸行漸遠,如果這次他不抓住她的話,有可能他這一生都將失去她了。
麵對著兩盤他精心做好的燜麵和那一碗顏色漂亮的蛋花湯,沒有人分享他的勞動和用心,更沒人為他喝彩,這種情況,他做的就是再出色、再美味也是等於零。
他忽然想起自己回內地時的夙願,就是想來閬諸,來閬諸工作,有沒有職務都行,無疑,閬諸對他的吸引,就是丁一對他的吸引,他來閬諸,完全是因為丁一,那麼,如果他跟丁一離婚了,閬諸對他而言,還有什麼意義?弄丟了丁一,不但彭長宜看不起他,就是樊文良都會對他有微詞,樊文良也非常喜歡丁一,在亢州的時候江帆就看出來了,但這種喜歡,和性無關,樊文良這樣鼎力幫助自己、培養自己,提攜自己,多多少少和丁一有關。
丁一以自己獨特的美麗和氣質、學識和素養,贏得了許多人的心,包括樊文良、王家棟,樊文良容許丁一留在機關,也是跟她的為人有關,而王家棟更是一度希望丁一能成為自己的兒媳,就連當時的鍾鳴義都不能不說對丁一動過心,包括那個中央宣傳部的大下幹部黨偉,隻不過後兩者沒有機會罷了,彭長宜和賀鵬飛就更不用說了。所以,如果他江帆真的拋棄丁一的話,估計他會陷入眾人的不解甚至是譴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