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是不可能跟眾人解釋是因為什麼,因為他認為的那些問題,是無法放到台麵上說的,正是因為這一點,他才感到無比鬱悶和苦惱。
丁一的行為和袁小姶有著本質的區別,但是帶給他的苦惱就有些相似,所以江帆當初對丁一說給他時間,也是他的真實心理,他希望他在時間中,能想明白,也能觀察明白,明白事情的本質,明白自己該怎麼做。
隻是,他這樣做的同時,不曾想卻深深地傷害了他的妻子,才讓她傷心地搬離他的住處,跟他分居,後來發展到跟他離婚,換鎖,到狠狠地咬他。可以說,她咬的這一口,似乎咬醒了江帆,讓他必須拿出精力,解決他們夫妻之間的危機,不能再掉以輕心了。
越是這樣想,江帆就越覺得事態的嚴重,他很想現在就跟丁一好好談談,但是丁一最近根本不給他機會,連麵都懶得見他,甚至看都不願看他一眼,可想而知,他這次是真的讓她失望和涼心了。
他再一次鳩占鵲巢,把丁一擠走了家門,正午時分,是最酷熱的時候,這麼熱的天她能去哪兒?難道又回她爸爸家了?細想想不可能,因為小虎剛才打電話來,她的家人已經知道他們在一起了,她沒理由一個人回家,她無法麵對家人的詢問,所以,她是不可能回娘家的,那麼,她就是單純地躲出去了。
他再次感到自己的殘忍!
他站起身,去茶幾上拿自己的鑰匙和手包,卻意外地發現茶幾上放著一張有丁一簽字的離婚協議書,顯然,這是她悄悄離開前做的,她的目的非常明確,這是他們唯一可以見麵要談的內容,除此之外,她不想見他。
江帆的心就一陣刺痛,他多一眼都不願看那張紙,更沒去動它,拿起鑰匙和手包就走了出去,還是那天的那個心理,他不能因為他在,而讓丁一在外遊蕩忍受酷暑,說實在,他不忍心。
餐桌上,那兩盤燜麵和一碗蛋花湯他沒動一下,兀自留在了桌子上。
走出大門口,他關嚴大門,剛要轉身,就聽到鄰居家二樓上傳來一個稚嫩的童聲:“鋤禾日當午……”
一個男子溫和的聲音緊跟著響起:“汗滴禾下土……”
“汗滴……禾……滴禾……”這個稚嫩的童音顯然繞不過來。
這時,這個男子耐心地說道:“是禾下土,寶寶,看爸爸,看爸爸的嘴,汗、滴、禾、下、土,汗滴禾下土……”
“汗、滴、禾、下、土。”寶寶艱難地發出了正確的聲音。
“太棒了,繼續,誰知……”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這次這個寶寶沒用爸爸引導,而是一口氣說出了全部。
“太好了,寶寶真聰明!咱們在朗讀一遍,鋤禾日當午……”
顯然,這位年輕的爸爸,利用休息日在幫助寶寶溫習學過的詩歌。爸爸那充滿愛心和耐心的糾正,深深感染了江帆,他不由抬頭望向了鄰居家的二樓,就見二樓的陽台上,拉著一半的窗紗,爸爸和寶寶坐在地上,麵對麵地交流著什麼,寶寶說對一句,爸爸就捧著他的小臉蛋親一下,一幅溫意融融的親子圖。
江帆看呆了,他不禁想起了妞妞……想起自己那個沒見過麵的孩子,他的心裏就有些難過,眼睛就是一陣發酸……
那個寶寶終於將這首詩背流利了,許是自由了,他把住裏麵的欄杆站了起來,說道:“爸爸,看。”
江帆這才注意到,孩子說的是自己。
他剛想離開,這時,從上麵敞開的窗戶上傳來那個爸爸的聲音:“江書記好,今天休息?”
江帆抬起頭,這個爸爸似乎有些麵熟,是一所中學的老師,有時來丁一這裏,他們碰過麵,彼此打過招呼。
他笑著說道:“你好,教孩子背詩歌哪?”
那個教師說:“天太熱,沒法出去,隻好在家裏自娛自樂。”
“這樣好,這樣好。”他一連說了兩遍“這樣好。”
這時,一個年輕的女子也來到了窗前,衝江帆微笑著舉起手打招呼,江帆也衝他們揚揚手,說道:“好了,你們繼續,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