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你叫夏霽菡(1 / 2)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覺得眼前的辦公室比古局長的要大上兩倍還有餘,屋裏擺滿了沙發和茶幾以及綠色植物,到也不顯空曠,反而生機勃勃,綠意盎然。這是一間朝陽的辦公室,對著房門的東麵牆,除去通向裏間休息室的一個軟包門外,是一整排的書櫃,裏麵擺滿了各種書籍,靠窗的位置矗立著一個旗杆,若大的班台上,整齊地碼放著各種文件和資料。

此時,督城年輕的市委書記微傾著上身,在文件上疾速地寫了幾個字後,抬起頭,掃了一眼室內,才在那盆茉莉花的背後發現了一個嬌小的身影,默默地坐在寬大的沙發上,安靜的如一隻小貓,手指卷著發梢,不停地打著轉,兩隻眼睛靜靜地注視著前方,既便是前方空無一物,也不影響她的視線。顯然,她的意識沒在她的眼睛裏。

這個女人,似乎喜歡在無聲的默想中消磨時間。剛才因為這稿子還有些薄怒的他,此時莫名其妙地平靜下來。看著眼前這個人,怎麼也不能和那個寫紙條討伐他、氣急敗壞狂踹他車軲轆的那個人相比。她性格文靜、柔弱、內斂,不愛說話,從這一點來說,她不太適合做記者。但她視角獨特,觀察細致,文筆卓越,又非常適合當記者,通身彌漫著一股幽蘭般的神韻和氣質,這種氣質,應該是她獨有的,而且讓人心情恬淡。

他突然警覺到,自己腦子走私了。

怎麼能容忍自己去琢磨一個女人?無聊。他甩甩頭,摁下桌邊的呼叫器。

秘書丁海走進來。

“把這份材料複印兩份,給常市長送一份,把紀檢郭書記叫來。”

丁海拿著有書記批示的材料走了出去。

此時,他不用眼看,也知道這邊的動靜足以驚醒那邊的癡呆人。

果然,夏霽菡趕忙站起,緊張地說:“關書記,我是來……”

關昊揮了一下手,打斷了她的話,連看都沒看她。

她窘住了,拘促地站在哪兒,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停地用手摳弄著戒指上的那顆藍色小寶石,估計這種情況下就把那小寶石摳下來,她都會渾然不知。

關昊意識到了她的窘態,他伸出手中的鉛筆,指了指沙發,示意她坐下。

她有些尷尬和委屈,習慣地撅撅嘴,坐下。心想,不就是個市委書記嗎,有什麼了不起?得虧是市委書記,要是省委書記還不得三扣九拜著晉見。這個古局長,真是的,就寫了篇破稿子,怎麼跑到書記大人這兒了?

她正想著呢,門開了,紀委郭書記推門進來。徑直朝關書記走去。

關昊皺了皺眉,根本就沒抬頭看是誰就說:“出去,敲門進來!”

聲音不高,但絕對不容置疑。

五十多歲的郭書記尷尬地立在原地,他的臉明顯窘得通紅,稍微遲疑了一下,又走出去,鄭重地帶上門,然後,敲門,進來。看得出,他尷尬極了,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但更多的是無奈和服從。

“有封舉報信,反映林業局招待費超支,八個月就撂進了七十多萬元。你明天開始調查,信件小丁去複印了,你待會兒看一下。”關昊平靜地交代完任務,又低下頭,他根本不去解釋剛才敲門的事。

“好的。”

郭書記答應著,就要往外走,這時小丁拿著複印的材料進來。

關昊抬起頭,說道:“給郭書記一份。”

郭書記拿了材料就出去了,小丁看了看夏霽菡,也隨後出去了。

關昊這才直起身,往後背靠了靠,剛要跟她說話,門又被直接推開了。市長常遠大大咧咧的走進來。

“關書記,林業局招待費的問題我知道一些情況,上次省林業廳來人……”

“常市長。”關昊打斷常遠市長的話,扔掉手中的鉛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來我這兒的人都不習慣敲門,原來都是你帶出來的!”

常遠今年五十多了,是那種不求無功但求無過的幹部。原督城市委書記調走後,許多人都以為他能扶正,不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硬是派來一個年歲比他小好多的關昊來。本來他有情緒,可又無可奈何,誰讓人家牌子硬、底子厚,沒辦法,識時務者為俊傑。再有,他通過觀察,覺得關昊盡管年輕氣傲,但並不難處,他工作套數清晰,目標明確,胸懷坦蕩、磊落,不是玩弄權術、陰鷙狡詐之人,而且知識淵博,具有真才實學,這樣的人才在督城是呆不長的,大領導把他派下來無非就是走走過場,積累基層工作經驗,很快他會往高處升的,與其以卵擊石,不如積極主動、真誠配合,利用他特有的資源,為督城多做些事,那樣極有可能下一任市委書記就是他自己。所以,他也樂得當配角。想明白的同時也找準了自己的定位。我們的常遠市長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工作熱情,春季經貿洽談會期間,真真切切賣了一把老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