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丈夫含情的目光,羅婷有些心動,就像父親當初說的那樣,這是個可以托付終生的人。但父親欣賞的人,都是和他一樣,視工作如生命,女人在他們心裏,永遠都沒工作重要,這一點,無須質疑,正因為理解,所以羅婷從沒因為工作和他鬧過不愉快。但今天顯然不是和他討論這些,她低下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眼睛裏溢出淚水,她激動地說:
“關。”自從和羅婷確定了戀愛關係以後,直到現在,羅婷都是這麼稱呼關昊:“我這次去美國見到了湯。”她說話不喜歡拐彎抹角,這點像極了他的父親。
關昊眉頭立刻收緊,凜厲的目光逼視著羅婷。
羅婷很少看到丈夫用這種目光看自己,他大多時候對自己都是聽之任之,她的心一抖,咬了一下嘴唇,她必須把話說完:“對不起,我忘不了他,所以去見了他”
聲音飄渺的似有似無,但足以令關昊感到震驚,這是結婚後羅婷第一次和他說起這個人,而且還這麼鄭重。
關昊似乎感到了什麼。
“關,他在美國沒結婚,至今都是單身,當初完全是為了讓我忘掉他,才撒謊說他結婚了,還給我寄來了假結婚照。
關昊的心不由的一緊。
多年來養成的快速遞進的思維方式,使他似乎明白了羅婷接下來要表達的意思,也似乎明白了她來這裏吃飯的真實用意。
他的心不由的越縮越緊。
喝了一口咖啡,沒有說話,而是默默地看著她,聽著她的訴說,就像當年她向他說起湯時的感覺一樣。
隻不過當年他是聽者,現在他是她的丈夫。
“他得了重病,生命垂危。關,你在聽嗎?”羅婷美麗的眼睛裏露出哀求,聲音顫抖。
他點點頭,表示在聽。
沒想到團裏組織到美國演出,卻讓一對悲情戀人再次相遇。
“關,他需要我,我應該到他身邊去。”羅婷幾乎哽咽著說出這句話,聲音很小。
但他聽起來卻是嗡嗡做響,他腦子裏出現片刻空白,握著咖啡勺的手微微發抖,表情肅穆極了。
“關?”羅婷的眼裏滾下晶瑩的淚珠,聲音充滿了無助和哀求。
半天,他才抬起頭,目光炯峻而嚴肅,他抑製住自己的情緒,看著她,不錯眼珠地看著她。
羅婷羞愧地低下頭……
他明天了,他美麗的白天鵝,就要飛走了,他驕傲的妻子,就要離他而去。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妻子心裏始終有個難以忘卻的人。
而那個人當年遠渡重洋,漂泊海外,也都是為了她的忘卻。
現在,她要拋棄無可挑剔的婚姻和愛她的丈夫,也是為了彌補當年的忘卻。
“婷婷,你想清楚了嗎?你這樣做不是愛情,是同情!”關昊盡量克製自己,保持鎮靜。
“關,別說了,我想明白了,如果我不去找他,我也放不下他了,而且,他會占據我整個內心,這樣對你不公平。”羅婷痛苦地說。
這就是他的妻子,遇到什麼事都是有主見,而且從不隱瞞自己,真實的可怕。
他開始因為這個“跳舞的男人”和羅婷相遇,最後還是因為這個“跳舞的男人”而和羅婷結束,真是造物弄人。
“上次我回家,媽媽還說咱們該要個孩子了。”他鼻子有些酸痛,眼睛看向窗外。
“對不起……”她的聲音小得不能再小了。
想他如此驕傲的妻子,什麼時候這般低三下四、低眉順眼過。看來,她是早就打算好了。
他一口氣喝完杯裏的咖啡,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說道:“你想什麼時候走?”
“如果你順利簽字,咱們明天辦離婚手續,我明天就托關係訂機票,盡快趕過去,他最近幾天要做腎移植手術。
“羅主任知道嗎?”關昊突然問道。對這個羅主任他一直沒叫過爸爸,對此羅榮強烈的抗議過,但關昊就是改不了口,看來他也不用改了。
“他知道不知道很重要嗎?”沒想到她忽然很反感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