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不好意思起來,說:“關書記,我當了這麼多年村幹部,還沒見您這麼真誠地為老百姓辦實事的幹部,和我們打成一片,大夥兒真的受感動,您就別折殺我了,您能在這睡一宿也是我們的榮幸,何況您幾乎是天天來啊。”
關昊開的是001號專車,工作時間他都用這個車,隻有自己下班了,他才開關垚的車。這兩天老蔣的叔叔去世,他就回山西老家了,都是他親自開車,給小丁當司機。
夏霽菡今天沒開車,她的車庫又被不知情的車堵住了,早上是田埴送她上班的。關昊把她和單勇送到電視台,如果換了任何一個人開車,她都會張嘴請求司機把她送回家,可是關昊開車她就不能這樣要求了,一來顯得對他不夠尊敬,二來害怕和他單獨相處。所以下車時她說了聲“謝謝,您慢走”的話,就沒再說別的。
而關昊把小丁送到市委大院後,以最快的速度換了自己的車後,就又駛回電視台,因為他發現電視台的停車場沒有那輛小奧拓,這就是說她今天沒開車來,這麼晚讓她打車回家,一個女孩子實在不安全。
他默默地停在電視台對麵的路邊,不大一會兒,就看到小單出來,發動了摩托車,卻不走,他在等她。夏霽菡出來了,她向小單擺著手,往前走去,小單就亦步亦趨地跟著她,意思是讓她坐自己的摩托車。
關昊不錯眼珠地看著,忽然有了妒意,一個毛頭小子都能做出他不能做的事,能沒妒意嗎?終於,那輛摩托車獨自而去。
他長長鬆了一口氣,才發現握方向盤的手,居然緊張的出了汗。他甩甩頭,自嘲地咧咧嘴笑了,這才掉頭,追了上去。
夏霽菡打發走小單後,就前後地踅摸著出租車,當她再次回頭時,看到了那輛熟悉的奧迪慢慢地在自己身後停下,她的心,就又怦怦亂跳起來,一種不可名狀的東西在心底彌漫,竟然有些心酸了。看來他心裏還是有自己的,隻是在欣慰的同時,又有一種隱隱的擔憂。
上車後,兩人誰也不說話,半天,還是關昊首先開口。
他穩穩地慢慢地駕著車,問道:“剛才站在村邊是不是想家了?”
她一愣,他居然連這都看得出來!可當時關昊正在聽李俊的彙報呀,他怎麼……
想到這裏,她的心裏很感動,同時,又為這感動而愁腸百轉。她小聲地“嗯”了一聲。
不錯,關昊當時的確在聽李俊的彙報,可這似乎沒影響他注意夏霽菡,他當時看到她癡迷地望著低飛的雁群,就知道她想家了。於是就問道:“多長時間不回家了?”
“一年多了。”結婚後,她就回去了一次,和田埴一起。去年春節她想回,由於田埴工作調到鄉下,他就沒時間陪她回了,媽媽也不讓她回,理由是他們剛建立家庭,經濟不寬裕,所以就沒回去,今天看到南行的大雁,她還真想媽媽了,想生她養她的那個江南小鎮了。
奧迪駛進小區的院裏,發現那輛切諾基沒在。
等車停穩後,夏霽菡輕輕地說了聲:“謝謝你。”說完,就要起身,不料,手被他伸過來的大手攥住。
她掙了掙,沒掙開,任由他握著自己的小手,不停地揉捏著。車裏安靜極了,她甚至聽到了他擂鼓般的心跳聲,一下比一下堅實、急迫。
“你、是離婚了嗎?”她小聲地問道,如蚊蠅那般細小。
心跳聲驟然消失,撫摸著她手的手僵硬地停住,說:“什麼意思?”
她的心一沉,他可能誤會自己了,她急忙說:“要是真的離了,就趕緊在找一個,男人沒家不好。”
他呼出一口氣,繼續揉搓著她的小手,半天才一字一頓地說:“我已經習慣了,有家和沒家沒什麼區別。”
他聲音低沉,語氣傷感,見她不說話,突然轉過頭,黑黑的眼睛幽幽地看著她,一字一頓地說:“你就這麼盼望我成家?”
她的心一緊,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就說:“我該下車了。”抽出自己的手,拉開車門走了出去。
是啊,她沒有忘記上次在衛生間見到他時他那冷漠的表情,她怕自己陷進去,到頭來受傷的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