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請給我訂一張飛機票。”殷皓一邊說一邊掏出衣袋裏的東西。衣袋裏隻有3000元現金和一張存有12萬元的銀行卡,錢的數目,剛才在商場的櫃台前他已經數得很清楚了。
2008年的最後一天,西南某小城的民航代辦點裏,一男一女兩名青年工作人員正有一搭沒一搭地開著玩笑。因為臨近下班,就連最愛和同事說點葷段子的男工作員都提不起勁來。
“娟子,有人訂票。”男工作員懶洋洋地喊了喊旁邊低頭看書的同事。
“說了不要叫我娟子,懶鬼,你就不會訂票啊!”叫娟子的年輕女子一邊嘮叨一邊抬起頭來。
眼前這名男子,竟似看不出他的年齡。板寸頭,頭上不見一絲白發,下巴上的絡腮胡蓬鬆的一片,飽經風霜的臉上光潔的額頭舒緩地展開。一雙清澈已及的眼睛卻給他平凡的外貌帶上了一絲靈動的色彩。“3000元的國內航班最遠能飛到哪兒?”聽到男子古怪的話,年輕女子正敲擊鍵盤的手指都驚愕地慢了下來。
“明天上午9點35分省城經上海和哈爾濱,再轉飛佳木斯的飛機,票價2960元,行嗎?”好半晌,娟子才在電腦裏找到了航班。對麵的男子並不催促,接過機票,緊了緊肩上鼓鼓囊囊的牛仔袋,友善地朝她笑了笑。
殷皓提著牛仔袋回到家中。這套被稱為“家”的房子,是屬於自己的最後一晚吧。一年前當殷皓從青藏高原的無人區趕回家時,父親已經躺在了手術台上。他竭盡全力地為父親下針過脈,惟一的收獲便是被醫生斷言活不過一個月的父親,在床上多熬了十個月。
對於他出生後不久就去世的母親,殷皓隻有一點很模糊的印象。記憶中母親同樣長著一雙很亮的眼睛。上初中那會兒,到處都刮起氣功熱,殷皓就用一雙又亮又大的眼睛,在小城的地攤上翻閱一些所謂的氣功秘籍和佛道典籍。
讓殷皓感到困惑的是,佛教自漢明帝永平十年傳入中原以來,佛門弟子圓寂後肉身不腐的記載,比比皆是。最為有名的,莫過於仍存於廣東韶關南華寺的禪宗六祖慧能的金身。奇怪的是,作為曆史同樣悠久的道門,卻找不到類似的記載。
殷皓出生的這座小城,曆史能追溯到春秋戰國,小城的圖書館少不了幾本古籍善本。在市文化局任副局長的父親,給圖書館的領導打了一個電話,殷皓便獲得了借閱這些古籍的“殊榮”。盡管圖書館的工作人員寧願每天撐著下巴,抽煙喝茶發呆看報,或是哈欠連天地扯著明天喝喜酒該送多少紅包的雞毛蒜皮,也不願自己來享受它。
在書庫一個鋪滿灰塵的角落,他意外地找到一口箱蓋已經朽破的木箱。木箱裏有幾本明刻本的道家典籍和兩張用大篆寫就的散頁,看紙張,不像是什麼古本,倒像是今人在宣紙上滕就。再想尋找其它散頁,就著書庫裏比公共廁所的照明燈還暗些的燈光折騰了一番,除了一臉灰塵,一無所獲。
傳達室的老李頭是圖書館年齡最大的工作人員,吧噠著殷皓從父親口袋裏摸來的好煙,老李頭眯縫著眼說開了。這口箱子是以前抄家時從一個老學究家裏找到的。十幾年後想要歸還,老學究早已去世,身邊又無子女,便拖回了圖書館。
“當時,就是我和另外的幾個人一起去的造紙廠廢品倉庫。”從造紙廠到圖書館要穿過大半個城區,幾人就在路邊雇了一輛板車。這車夫煙癮極大,煙癮犯時,就隨手從身後朽破的箱子裏扯過一張,就著荷包裏的煙絲卷起了“喇叭筒”。當時,他嘴角閃爍的“喇叭筒”上,似乎正有一些奇怪的文字。
根據道家典籍的記載,傳說中修真飛升者有五種,鬼仙,散仙,地仙,天仙及大羅金仙。除大羅金仙同時修煉元嬰及肉身,飛升時元嬰及肉身一同飛升外,其他鬼仙、散仙、地仙、天仙等雖然修煉方式各異,但都是側重修煉元嬰,飛升時其肉身因渡劫而損毀。如果此說成立,道門金身較佛門金身罕見的疑問倒是可以迎刃而解。而其它種種解釋,包括國外曾用各種儀器對部分佛門金身進行的研究,得出金身者生前的飲食習慣和死後葬身之處的環境,是金身形成原因的推論,均無法自圓其說。名山大川之中,佛道並存者比比皆是。佛門雖有禁忌葷腥的戒律,有史可查的是,佛教傳入中原之初,並不禁忌葷腥。南北朝時梁武帝崇佛,大興土木廣造寺廟,佛門弟子方在其倡議下逐漸形成了禁忌葷腥的戒律。而道門雖無禁忌葷腥的戒律,但大多數道門弟子並不嗜食葷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