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至死都不知道的是,從一所醫學院的麻醉專業畢業後,殷皓並沒有像他所說的那樣,在外地工作。而是在天地茫茫的青藏高原,寂曠無人的戈壁灘,抑或是滿目蔥翠的森林中度過了幾年。囊中羞澀時,便用從學校一個退休的老中醫那兒學來的針灸替人治病,攢下不多的一點路費,滿滿一口袋的幹糧,再加上山裏人平實的笑容和祝福,重新踏上旅途。他需要在不停的跋涉中印證自己關於修煉的一點希望。從圖書館中找到的兩張殘頁,經過殷皓半年時間的研究和翻譯,竟是一篇看似氣功的煉氣法訣。照此修煉一個星期,他居然有了氣感,隨著時間的推移,除了記憶力有所增強,體質好得出奇外,似乎並無其它用處。年複一年,將殘頁中的煉氣法訣由一次行功三十六周天自行增加到八十一周天,乃至後來每天除睡覺外無時無刻不在行功,與其說是對修煉的奢望,倒不如說是殷皓不撞南山頭不回的性格使然。
房子裏很空,除了臥室中的一張床和一張破舊的書桌,隻有床邊地上的那隻牛仔袋。殷皓從手腕纏繞的黑布裏摸出一把小號手術刀,這種手術刀,是他幾年來在旅途中防身用的。經過刻意的訓練,他能在20米的距離外,將手術刀釘進5公分半徑大小的樹身。月光從窗外映射進來,給輕薄的刀身掠上慘白淒厲的冷芒。
殷皓放下手中的手術刀,自從父親的病情加重以來,他早已顧不得每天的行功。麵對月光五心朝天,以大腦中泥丸宮帶動明堂宮、洞房宮、琉珠宮、太皇宮、玄丹宮、極真宮、玉帝宮、天庭宮等其餘八宮運行,經過與八宮一一對應的奇經八脈,由玉枕回流至泥丸宮,即為一周天。
與以往迥異的是,剛一意守泥丸,真氣便以平日難及的速度經八宮、八脈回流至泥丸。真氣的速度愈來愈快,試圖減緩真氣的運行,剛一動念,就如同殘破的河堤遇上濤天的洪水,真氣僅僅稍稍停頓了一下,接著便以更加洶湧之勢在奇經八脈和九宮中運行。殷皓隻覺得奇經八脈中脹痛難忍,大腦也漲大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全身上下就連動一下小指頭都困難無比。
恍惚中隻覺得全身的真氣仿佛從頭頂破開了一個缺口。意守泥丸,竟發現其中有一團模糊的氣霧翻滾不停。按耐住激動的心神,自泥丸、八宮,向奇經八脈中探去。內視之下,發現隨著泥丸中氣團的翻滾,絲絲月光如水一般由鹵門進入泥丸,八脈中的真氣也隨之緩緩流轉,昔日並無真氣運行的十二經脈也有一縷縷細微的真氣在流動。
牆上的石英鍾剛剛走過了三點的位置,一番變故之下,才過了一個時辰。全身上下早已被汗水浸透,床上盤坐的位置也留下了一個浸透的印記,放在一旁的手術刀也不知何時跌到了地上。撿起手術刀,殷皓隨手向對麵的牆壁射去。刹那間,十二經脈中的手陽明大腸經和手厥陰心包經中湧入一股熱流,輕薄的手術刀竟以難以置信的速度,沒入了五米開外的牆體。
推開房門,清冷的月光就如剛才發生在他身上的奇妙變故一般,給周圍的景物帶上一種不可思議的意味。院牆外十幾株稀朗的樹木間籠上了一層清疏的薄霧。“撲”的一聲,一道細微的光芒從40米外射出,細小而急猝的氣流將輕紗般的薄霧劃出一道傷痕,但轉眼間又織成牢不可破般的一體。人生的際遇實在是難以預料,也許隻要早上十幾日甚至幾日,父親的生命就能延續甚至可能因此痊愈。十餘年的修煉,直至今日真氣才能收放自如。
天亮了,殷皓最後一次鎖上家門。鑰匙放在鄰居門前的草墊下,王伯的兒子還等著這套房子結婚呢。父親去了,這裏再無他可以留戀的一切。
殷皓頭也不回地走出院門,此刻在他的心中,正蕩漾著過去幾年來的一幅幅畫麵:和老纖夫坐在雅魯藏布江邊的大石上,一起抽著嗆人的旱煙;在吉布大叔的犛牛皮帳篷裏,用繪有鮮豔花紋的粗糙陶碗,喝著熱氣騰騰的酥油茶;躺在濕潤的叢林裏,身旁是不知名蟲兒的鳴叫聲,不時爆射出幾粒火星的篝火,還有看林人那踏實的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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