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出了她不悅的口吻,暗歎一聲,沒有多做解釋,馬上收了線下樓。
五分鍾後他步出大樓,她出神的望著一步步踩著沉穩步伐走近她的人,曾經以為這輩子他會一直這麼走向她,不會停頓也不會轉移方向,眼裏隻有她也隻看她一個人,就像現在他心無旁騖筆直地走向她一般……
她微笑地等著他的靠近,忽然,她身體僵住了,因為她看到了一個纖細的人影也走出了大樓,女人拿了一疊文件喚住他,他先是看了她一眼,表情有點複雜,但還是停下了腳步回身,那女人翻開文件讓他簽名,就在他簽名的同時女人注意到她,神情先是一愕接著尷尬的朝她點了頭。
楊水墨不由得深呼吸,無法回應那女人,轉過身當作沒看見她禮貌的招呼。
閉著眼,她心跳混亂,此刻真想拔腿離去。
是的,她不該來的,更不該讓他發現,還是走吧——
“水墨。”有人搭上她的肩了。
她倏地睜開眼,不由自主的往他身後望去,翰鈴不在了。
她不知是該鬆口氣,還是為自己可笑膽小的情緒氣憤。
“走吧。”明經生自然的牽起她的手,就跟往常一樣,在人前、在外頭,他總是牽著她的手表現出恩愛來。
大馬路上沒有人會特別注意他們,她想將手抽回來,才輕微使力,他就握得更緊。
“經生”
“餐廳就在這附近,老板娘我認識。”他握得很緊,緊到她有點疼了。
她心微微沉了,原來如此。
她沒再掙紮,但一股失望又生起。
在認識的人麵前,她還是他最嗬護的妻子……嗬嗬,真悲涼。
他牽著她進到一間高級的日本料理店,老板娘一看見他立刻親自出來招呼,並且依名人規矩,安排了間隱密的包廂,讓他們可以不受打擾的舒適用餐。
她不是名人,但他是,因為他是,所以她的生活總得為他而調整妥協,也因為他的關係,她盡量低調,不想自己跟著太有名,但身為明氏家族接班人的妻子,想要低調,很難,媒體總想捕捉她的鏡頭,挖掘她的隱私,這也讓她喘不過氣來。
從前她總是忍著,現在,她越來越吃不消了。
進到包廂,連點菜也不用,老板娘已經自動依著他的喜好送上菜了。
“明先生、明太太,請慢用。”老板娘笑臉迎人親自端上一壺清酒。雖然沒見過楊水墨,不過曾從報章雜誌看過她的照片,自然知道明經生帶來的人是“明太太”。
楊水墨勉強笑了笑,沒多說什麼,但見多識廣的老板娘馬上就知道她不想應酬,識相的關上廂房離開了。
“這是你愛吃的酪梨壽司,嚐嚐。”明經生夾了一塊壽司到她盤裏。
老板娘不是依著他的口味送菜的嗎,怎麼知道她喜歡酪梨做成的壽司卷?
看看桌上的料理,七、八盤都是她每上日本料理店都必點的菜色,她從不知道原來他們的口味這麼相近,平常他也喜歡吃這些菜?
沉思中夾起他送到盤裏的壽司送入口中。
“好吃嗎?”他含笑的問。
“嗯,很可口。”她滿足的點頭,真的很好吃。
“那就多吃點吧。”他又將她愛吃的日式明蝦沙拉推至她麵前。
原本不餓的肚子,看著這麼多的美食當前,忍不住不餓也叫餓了。
夾起沾滿日式醬汁的明蝦大口往嘴裏塞,完全忘了母親從小要求吃東西要細嚼慢咽、保持優雅的教誨了。
看著她開心的吃著,明經生隻是喝著清酒,桌上的東西一口都沒動。
當發現她嘴角沾上一小塊醬汁,自然的伸出手要幫她抹去,手一觸及她微俏的嘴角,兩人都一愣,彼此視線交流而過,氣氛頓時變得奇怪,溫暖的交流有著陌生的刺痛,她突然沒有食欲了,輕輕推開他的手,自己拿起紙巾拭了拭嘴角。
他徐徐地縮回手,情緒隱藏在低斂的眼眸裏,又喝了一口清酒。“你怎麼會來找我?有事嗎?”他終於問起她的來意。
她這才想起自己找他的原因。“我想告訴你,我找到房子了——”
“你不能搬出去。”他臉色一整,立即抬首。
“我想你需要空間——”
“我說過就算離婚後,我們還是得保持原狀的!”
“其實你大可不必每天這麼辛苦的回家做樣子,我不想給你壓力。”
“你的存在從來不會對我造成壓力。”
這句話一出,她頓時感到受傷了。“那是因為我不再是重要的人,當然對你構不上壓力……”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是不是我很清楚,反正都離婚了,也不重要了。我剛才說找到房子並不是表示我立即就會搬,我打算慢慢搬,初期也許一個月有幾天不回家,直到兩家人逐漸習慣我們的作息後我再正式搬出。”她想出和緩的辦法試著與他溝通。
“我不會同意的。”他還是一口就回絕。
“為什麼?”
“我堅持我們得住在一個屋簷下,你一天也不能搬離。”
“如果你怕的是狗仔,我會小心的,就說那是我們新買的房子,我偶爾過去小住,很多說詞可以解釋的——”
“我不允!”他依舊斷然的拒絕。
“你!”
“難道連跟我同在一個屋簷下,你都已經不能忍受了嗎?”
“對!”楊水墨瞪著他,鼓起勇氣說。
他漆黝的雙眸緩緩的眯起。“那也沒辦法,依著離婚協議書上的內容,這幾年你必須配合我的決定。”
“你是律師,協議書的內容都是你擬的——”
“但也是你同意才簽字的。”
“我——”
“才剛離婚,你就這麼急著過新生活嗎?”
“沒錯……”衝口還想說些什麼,但在他向來剛硬驕傲的眼裏,似乎看到了一抹教人不解的傷……
她微窒,竟沒勇氣再望他一眼,也不相信自己真的能傷他分毫。
低下首,幹脆死盯著自己的盤子。“我隻是不想妨礙你們……”
明經生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沒有,你沒有妨礙了誰!”他一反常態,情緒稍顯急切的說。
“離了婚,也許你還存著對我的虧欠,也為了身分,必須與我綁在一起,你的無奈我能諒解,所以你不必再多說什麼話來讓我覺得好過,不必,真的不必。”如果他眼裏真的閃爍過什麼,那也該是心虛吧,對她愧疚的心虛。
他慢慢的鬆開握住她的手,改而用食指輕劃過她剪至耳際的短俏發線,那表情竟有些怔忡。
“你說的沒錯,我們是得綁在一塊,不論我們是否已經簽字離婚,或者是你剪了發象征了斷的決心,這些,都不會讓我同意讓你離開我的視線,你不能夠離開。”
楊水墨眼神迷茫了。這男人究竟想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