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沐曉坐的吉普車剛拐過樹林,一輛黑色小汽車突然擋在前麵的路中間,司機急忙刹車,坐在後排的岑沐曉被刹車的慣性差點彈起。
岑沐曉大怒,正要責問司機,見一群穿著黑西裝的大漢圍攏過來,岑沐曉的警衛和司機慌忙掏出手槍。
岑沐曉滿眼冷峻,鎮定自若地讓司機和警衛把槍放下,自己從容地下了車。
文傑黑著臉對麵從那輛小汽車裏走下,和岑沐曉冷冷對視了一會,文傑一抬手,那群大漢們立即退到一旁。
文傑走到岑沐曉麵前,強忍著悲憤,聲音陰沉,“驕驕和楚元怎麼了?”
岑沐曉臉色不比文傑好看,不但沒有回答文傑的話,反倒冷冷地警告,“文傑,我說過,離驕驕遠點。”
岑沐曉話還沒落音,文傑忍無可忍,一拳砸在岑沐曉臉上,岑沐曉也不示弱,抬起一腳踢在文傑的小腹上,隨即兩人同時用手勢示意圍過來的屬下們都退到回原地。
兩人默然怒視,最後文傑先開口,不無譏諷地低吼,“岑沐曉,我倒想離驕驕近點,可她人呢?”
岑沐曉喉嚨呼嚕了一下,臉色鐵青,“讓我告訴你我老婆在哪兒,好去勾搭嗎?”
文傑氣得七竅生煙,握緊的拳頭發出關節“咯嘣”的聲音,忍著沒有動手,“岑沐曉,別扯沒用的行嗎?驕驕也算我遠房親戚,楚元更是我親……。”
“方文傑。”岑沐曉一聲震天怒吼。
文傑瞟了一眼周圍,頓了一下,咬牙切齒,“楚元也是我親戚,突然間母子二人不見了,我過問一聲不行嗎?”
岑沐曉臉色稍緩了些,“她們母子很安全,相信我。”
文傑臉上微微一愣,盯著岑沐曉,慢慢的,深邃冰冷的眸中閃過一絲柔和的信任,“既然如此,你滿世界找她們母子幹嘛?”
岑沐曉用手指梳理了一下濃眉,壓低聲音,盡量真誠地說,“文傑,我打了八年的鬼子,不想和自己人打,我先將驕驕母子送走了,我一個人溜走容易些。”
“這麼說,是你設的計?”
“嗯。”岑沐曉抱著胳膊點點頭,“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我現在軍務繁忙,你看……。”
“好,你請。”文傑退後一步。
看著岑沐曉的車遠去,文傑俊秀絕倫的臉上寒冰般陰冷,“吩咐下去,盯著岑沐曉。”
驕驕和楚元的到來,給冷清的趙家老宅平添許多歡笑,趙媽成天喜滋滋的,人也精神不少,更讓她高興的是,承佑也會跟著她一起去街上給楚元買零食和玩具,見承佑開朗起來,趙媽恨不能將玉驕母子長久地留在趙家。
玉驕和卓盈起居一處,很快發覺卓盈可能懷孕了,小心翼翼地問卓盈為何惡心嘔吐,當卓盈大方地承認懷孕後,玉驕驚得呆了。
卓盈莞爾一笑,反倒安慰起來,“我尋死過,你信嗎?當我醒過來的時候,身邊也沒有一個人,我突然想著,我肚子裏有自己的骨肉了,在這世上我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我為什麼不再活一次?”
玉驕心裏一酸,後怕地說,“好在老天有眼,你要是真死了,你這輩子也太不值了。是啊,死都不怕,為什麼不再活一次?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
略一停頓,玉驕臉上現出一絲驚慌,“卓盈,你打算怎麼生下這個孩子?”
卓盈淒然笑笑,輕歎一聲,“我本來打算離開的,你不是知道嗎?”
玉驕負疚地說,“我以為你是因為那晚的事才要走的,沒想到你遇到這麼大的事。”
卓盈失聲笑起來,眼淚順著臉頰落下,“驕驕,我這些年遇到的哪一件是小事啊?文照表哥娶周彩屏時,我以為自己是天底下最命苦的人了,後來我才知道,這實在是微不足道。”
玉驕忍著淚,想要安慰卓盈,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卓盈抹了抹臉上的淚,嘴角含著靜美淒涼的笑意,“周彩屏死了,卻得到文照表哥一生的懷念,作為女人,也值了。看我們活著的姐妹們,文綾成了遺孀,文錦守著活寡,原以為你是苦盡甘來,誰知岑沐曉竟也有外心了,也就隻有一直未嫁的梓涵和岑沐藍稍稍太平些。”
玉驕苦笑,頓生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傷,“梓涵自幼愛著曹顯,曹顯卻對文綾癡情一片,兩人雖然都是抗日軍人,卻分屬兩個陣營,直到曹顯死,也沒能再見曹顯一麵,別看梓涵生性開朗瀟灑,心裏的苦也不比誰少。”
卓盈微微斜著身子,支著頭輕歎,“那就剩岑沐藍了,岑沐藍本就是帶著仙氣的人兒,可能是看穿了在這亂世裏女子的命運,所以能一直毫發無損。”
玉驕沉默了,半晌方說,“沐藍算是幸運的了,戰亂時一直和父母在後方,一直過著岑家大小姐的生活,但是,沐藍心裏也是苦的。沐藍一直未嫁是有原因的,她也是個情種。”
卓盈臉上微微驚訝,輕聲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