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夕陽邁著緩慢的步調沉入地平線。
悲壯的、彌漫著腥味的黃昏。
肅殺的氣氛中時不時地傳來馬的嘶鳴,無論是為自己的存活禱告或是對死去同伴的祭慰。
士兵們踉蹌地聚集成一團,滿臉疲憊,一身血汙。
“結束了。”
俯視著被血染紅的平原,坦奧歎了口氣。
他並沒有受多大的傷,和身邊那個家夥完全不一樣。
據魯威的報告,這個完全不清楚自己立場的家夥,居然和同樣一個不清楚自己立場的國王在戰爭進入白熱化階段的時候跑到河邊私鬥!
“於公於私啊你?”
坦奧帶著挑釁的口氣斜著眼睛盯著一邊的男子。
他正在包紮斷了的肋骨。
“公私都有。”
拉姆瑟斯甩甩頭發上已經凝結的血痂:“魯威說你贏了?”
微微沉默了一下,拉姆瑟斯搖搖腦袋:“不分輸贏,但是他在最後的關頭找回了理智。”
說完他狠狠一甩手:“該死的混帳家夥……哎喲!”
“拉姆瑟斯,我沒想到你會這麼不顧大局。”
“拜托,不找他發泄一下我這一肚子的火還不把自己憋出病來?!”
“我們現在是戰敗國。”
“要是法老連這點腦袋都沒有,我們會死更多人。”
“拉姆瑟斯。你有點不對勁喔!”
“至少我給他帶了永久性的創傷!”
“啊?!”
“我把他牙齒打斷了一根。”
說完拉姆瑟斯掙紮著站起身來,避開魯威的攙扶,搖搖晃晃地走向營地。
留下身後目瞪口呆的坦奧?本多。
無論本多說什麼,他有一件事倒是真的猜對了。
他現在心情異常煩躁。
倒不是因為與烏姆西利二世的戰鬥,而是……他即將回到埃及。
這就意味著他不得不硬著頭皮麵對和蘭娜不知何時會舉行的婚禮,麵對那些達觀貴人假惺惺的祝福,麵對家裏姐妹們的抱怨和母親擔憂又欣喜的目光……
還有……
還有瞳。
她會有什麼反應呢?
見鬼!
拉姆瑟斯感覺胸口傳來一陣窒息的疼痛。
這傷沒有他想象中的來得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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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拉姆瑟斯和蘭娜要結婚了。
我有點迷茫地抬起頭,看向光潔莊嚴的伊西斯神殿。
回來已經有三天了,全城沉浸在喜悅之中。
我都不知道拉姆瑟斯和蘭娜的結合竟能使他們如此安慰。
意料之外的,我並沒有像想象中那樣痛苦得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我甚至真心祝福蘭娜,因為她肯定能帶給拉姆瑟斯最安詳的幸福。
沒有感覺了,竟然已經沒有感覺了。
麻木了?
不是,因為冥冥之中我已經預料到,會有這樣的結局。
所以,祝福、離開,是我唯一要做的事情。
“你真的要離開?”
“因為身份不屬於奴隸,要求離開應該是可以的吧。”
“瞳……”
依瑟娃的眼神充滿憐惜,而現在任何同情對我來說都是殘忍。
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吧。
“等一下!”
依瑟娃叫住正準備走開的我,口氣全是猶豫。
她知道吧,我對拉姆瑟斯的感情。
“你……能等到婚禮結束後再走嗎?”
“……”
“對不起,我知道這個要求對你來說很過分,但是蘭娜喜歡你,她……”
“我會的。”
我笑了:“我不會突然消失的,我會光明正大地和你們告別。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