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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處女峰一百公裏外的科古琴東脈,政委於海的心情卻是另番樣子。連日來,政委於海都處在高度興奮中,這興奮,一半是由美麗的科古琴山帶來的,一半,來自於可愛的司徒碧蘭。

於海沒想到,他跟司徒碧蘭的關係,會因著草原瓦藍的天空還有聖潔的白雲一天天近起來,這近,帶著太濃的蜜意,帶著陽光般的燦爛和春意般的盎然,蜜意一旦流入心中,便比科古琴的清泉還要醉人。

真美啊。躺在繁星點點的草原上,於海的心裏蕩滿了春風。他們所處的位置是科古琴東脈一塊腹地,叫紮爾默朵的一片草原。據向導哈喜達說,這兒曾是蒙古族貝薩部落的牧場,國民黨時期,貝薩一家的財產被軍閥霸了,還有他家的牛羊,年老的貝薩鬱悶而死,在一個冬天的寒夜閉上了不甘的眼睛。他的女兒,美麗的斯琴格爾帶著部落裏不屈的人,在父親死後的第三個夜晚,殺向國民黨第十六騎兵團的營地,一片亂槍聲中,斯琴格爾的血染紅了草原。哈喜達的父親曾是貝薩家勤勞的牧羊人,很小的時候他便跟著父親來到紮爾默朵草原,這裏草肥水美,是牛羊的樂園。可惜,父親在那次血仇中也被罪惡的子彈射死,這片美麗的草原自此便陷入寂寞,再也沒有牛羊如雲一般飄蕩在上麵。哈喜達是一位精幹的小夥子,摔跤和射箭更是了得。一有閑,司徒碧蘭就衝他喊:“哈喜達,美麗的草原等著我們呢。”哈喜達也不示弱,往往是鞋子一摔,赤腳在草原上跳一陣摔跤舞,然後,兩個人便像鬥士一樣牽在一起。比武的結果,三勝二負,哈喜達暫時處在下風,不過輸的那場比賽於海看了,是司徒碧蘭耍了點小計謀,仗著哈喜達不敢碰她的胸,故意用胸部做武器,趁哈喜達猶豫的空,她來了個鑽襠絕招,猛一用勁將哈喜達打襠裏舉了起來,然後將他拋向看熱鬧的女兵。女兵們在哄笑中接住了哈喜達,哈喜達羞得麵紅耳赤,說再也不跟她比武了。

“不比由得了你!”獲勝後的司徒碧蘭竊笑著,拿霸道的口氣說。

這小丫頭,是有點霸道。躺在星空下的於海這麼想。心裏,卻為她的霸道找了若幹條理由。真是奇怪,無論司徒碧蘭做什麼,於海都能原諒,不隻原諒,更多時候,還帶著欣賞的目光。

我是喜歡上這匹小野馬了,於海帶點陶醉地自歎道。她以脫韁的方式闖進來,就再也不肯溜走。不溜走好,不溜走好啊——於海幸福地發出一串笑,柔美的夜色下,他的笑染著山花的爛漫。

春日的山野雖然料峭,山花卻已競相開放,這是科古琴的一大特點,山花開得比別處都早,而且一旦盛開,便是滿山遍野,令人目不暇接。躺在草地上,你的鼻子裏全是山花的味兒,神秘的夜色令這種味兒具有別樣的誘惑力,它讓草原上到處盛開司徒碧蘭花一般的燦燦笑容。

“好啊,到處找你,你卻躺在這兒。”突然,身後傳來他焦灼渴望著的聲音,於海以為是幻覺,等坐起身,司徒碧蘭頎長的身影就躍入眼中。

他有略略的驚慌,更有種不期然的驚喜。“你……”他再一次在她麵前結舌,望著她比星光更撩人的眼睛,卻不知說啥。

“老瞅我幹嘛,這麼美的夜色,你還看不夠啊。”司徒碧蘭照樣表現得大方而隨意,這女子,到誰跟前都沒有拘謹,天生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夜色再美,一個人賞起來就是沒啥意思。”於海終於說出一句想說的話。

“那好,我陪你賞。”司徒碧蘭說著話,一屁股在他身邊坐下了,於海剛一欣喜,司徒碧蘭又接著說,“不過陪你賞月可是有條件的,說,答應不?”

“答應,答應。”

“這麼快就答應啊,如果我提的條件很難答應呢?”她的眼睛調皮地眨著,這鬼丫頭,不知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我們組最優秀的戰士,不會拿什麼怪事兒難為我這個組長吧。”

“少誇我,我說的是真。如果你不答應,我就回營地去。”

“別走!”於海真害怕她一抬屁股走了,忐忑不安道,“說吧,啥條件?”

“你把江濤派到別的組,這人我不喜歡。”

於海一怔,沒想到司徒碧蘭會跟他說這事。江濤跟司徒碧蘭吵過幾次嘴,但都是些小事兒,於海還婉轉地批評過她,讓她注意團結,特別對團裏的老同誌。沒想……

“不行,這不可能。”於海很堅定地說。同時,心裏湧上一層不滿,這丫頭也太驕傲了,總是不把別人放眼裏。

“那好,我走。”司徒碧蘭真就起身,朝臨時宿營地走去。望著她的背影,於海有片刻的怔然,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或者,這事就壓根不需要解釋?

“我知道你留著他的目的,但是我告訴你,他是個狡猾的狐狸。”走了沒幾步的司徒碧蘭突然轉身,聲音很高的說。

於海吃了一驚。司徒碧蘭怎麼會說這話,難道?

“你等等。”

“我不想多說什麼,留著他,你會後悔的。”說完,司徒碧蘭消失到黑夜裏去了,於海生怕驚動別人,沒敢追。但,司徒碧蘭的話給了他重重一擊,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