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什麼!”對著得意洋洋的孟紹宇,伊楠幾乎要咆哮,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在臨下車時分,把自己也拖了下來!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無緣無故拉扯她,伊楠覺得自己簡直出離憤怒了!
早上這番緊張的衝刺和心潮翻湧,令她精疲力盡,渾身虛軟,胃部開始不適,這才想到自己還沒吃早飯。
她極度生氣的時候,話反而少,因為不擅長在血往上湧之時還跟人絞盡腦汁地理論,遂緊抿雙唇,一言不發就往馬路對麵走。
孟紹宇眼見她表情肅穆冷峻,怔了一怔,有些不安,邁開長腿,緊隨其後,“姚伊楠,你肚量不會這麼小吧……其實,我是覺得那輛車真的很擠,怕把你給擠壞了,你想啊,下一站再有人上車,你不還得受罪嘛……這樣好了,等過了八點三刻,我再去攔車,一準好攔,做的士怎麼也比公交車快,還舒服……哎,你別不理我啊!”
伊楠如飛的步子終於停頓下來,因為孟紹宇攔在她麵前。
他比她高了足足大半個頭,居高臨下地俯首瞧她,她掃了他一眼,很不舒服,偏過頭無力地問:“你還想鬧什麼?”
“我沒想怎麼你,隻要你不生氣就好。”
“……我不生氣,行了吧。”
他仔細審視她的臉,直到她麵頰上最後一道褶皺被他的目光強硬撫平,他才展顏笑起來,鬆一口氣道:“你上哪兒?”
“我的事,不用你管!”她口氣依然耿耿地。
“呷,怎麼還生氣呢!”
“讓開!”
“你到底去哪裏?我送你……”
……
伊楠坐在常去的那家永和豆漿店裏,她已經打電話通知酒店會晚點過去。
孟紹宇精神抖擻地往桌上運食物:豆漿,油條,麻團,黃橋燒餅,還有清粥。
“看在你借用陽台的份上,這頓我請了。”他笑嘻嘻地如是說。
伊楠挑眉,“您還真大方!”
她手腳麻利地挑了自己想吃的那部分攏到跟前兒,其餘的朝對麵挪了挪,桌上立刻出現一條明顯的分割線。
孟紹宇坐定後,望了望自己麵前那一大堆,又看看伊楠,“我吃不了這麼多。”
伊楠好笑,“那你以為我吃得了?”
“來,來,一起吃!”他不由分說熱情地舉筷,夾了個燒餅就往她盤子裏遞。
“等等!”她尖叫著出手阻止。
一瞅到她如遇洪水猛獸般的表情,孟紹宇俊朗的臉上立刻現出冤枉之色,“這筷子我還沒往嘴裏放過呢。再說了,我也沒病啊!”
伊楠推開他仍僵持在半空中的那塊餅,不客氣道:“那我哪裏知道,而且,我不吃燒餅的,您自個兒點的自個兒消受,謝啦!”
她埋頭吃蘸了豆漿的油條,津津有味。
他搖頭歎息,“這年頭,好人難當啊!”
“……你是好人嗎?”
“……”
一隻蒼蠅嗡嗡地飛過來,在兩人頭上盤旋。其實天氣已經涼快下來,早上出門還會覺得有些冷,也許是這店裏的溫暖吸引了它。
伊楠蹙眉,粗魯地揮手,竭力要趕它走,然而它飛了幾圈又執著地回來,在兩人周圍徘徊,伺機下手。
孟紹宇笑道:“在德國,你要是這樣趕蒼蠅,它們非憤怒地朝你衝過來不可。”
伊楠知道他總喜歡誇大其辭,所以不甚相信,“真的假的?”
“當然!”他很認真的表情,“那裏的蒼蠅極度凶猛,一般人都惹不起,所以通常的情況是,客人在盤子的這邊吃,蒼蠅在盤子的那邊吃,兩方麵相安無事。”
伊楠笑得打噎,“拜托你吃東西的時候正經點兒好不好。”
“我沒開玩笑!”他有點委屈,“為什麼我說的話你總是不信?”
伊楠不理他,又吃了會兒,終於胃裏不再痙攣,拿紙巾抹了抹嘴,她望望對麵的孟紹宇和還剩了三分之二的食物,拿人的手軟,吃人的嘴短,她沒好意思拋下他拍拍屁股走人。
“這麼說,你去德國留過學?”她敷衍地跟他扯起來。
“是啊!”他吃東西的樣子倒很斯文,顯得很有家教的樣子,“幾年前的事了。”
“家裏很有錢?”伊楠睥睨著他,大概隻有優渥的家庭才能培養得出他這樣對什麼都滿不在乎的性格來罷。
孟紹宇卻搖頭,“也就小康水平,我爸是大學教授,我媽在中學當老師,倆教書匠。”他打開了話匣就滔滔不絕,“本來也沒想過出國,大學畢業後我一直沒急著找工作,回家小住了一陣,很惹父母嫌。有天晚上,我爸看球賽的途中去廚房倒了杯水出來,電視就已經被我換到新聞頻道了,他急得跳腳,我趕緊給他按回去,但見屏幕上到處都在歡呼雀躍,卻不知道究竟是哪個隊贏了。我爸緩緩轉過身來,一臉的沮喪,然後對我說:‘小宇,你想不想去國外走走?’就這樣再次把我掃地出了門。”他講得眉飛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