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小姐,想必您也明白,法律部對於公司內一切有不明確或疑問的事宜都有權過問,您的離職手續雖然有馮奕先生的批準,但並未得到公司正式的許可,所以,嚴格來講,您現在還是雲璽的員工。”他流暢地講完,又認真地問了一遍,“現在,您可以就辭職原因給我們一個說明嗎?”
伊楠按耐住心中的不悅,想了一想,決定妥協,生硬地回答:“酒店工作比較辛苦,而且跟我從前的專業也不太吻合,所以我希望能夠重新規劃一下我的職業生涯。”
陳鴻泰緊盯著她,慢悠悠地重複了一遍,“我們需要了解——真實的原因。”
伊楠赫然望著他,也一字一句地回答,“我剛才所說就是真實的原因。”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膠著,陳鴻泰的眼眸中含著懷疑一切的淩厲,伊楠被勾起了怒火,也毫無畏懼地瞪視著他。
陳鴻泰突然笑了笑,雙掌交叉相握,擱在桌上,帶著篤定的神色,他說:“既然姚小姐不肯講,那隻能我們替您說了。”他轉頭向身旁的一位年輕男子略一頷首,“David,你來講吧。”
David再次瀏覽了一遍手上的文件,清了清嗓子才開口道:“姚小姐,我想請問一下,您在協助施設部招標時是否有做過什麼不當事宜?”
伊楠嚇了一跳,“從來沒有。”
David深深看了她一眼,“那麼,秦永麗這個人您應該不陌生吧。”
伊楠迷惘地想了想,“有點印象,是這次中標的供應商嗎?”
David讚許地點了點頭,“姚小姐記性不錯。那您對她是怎麼中的標應該也很清楚吧?”
伊楠越聽越煩亂,皺眉道:“對不起,你可不可以別繞彎子,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David和坐在一旁抱著膀子的陳鴻泰對視一眼,臉上微妙的神情一斂,“既然這樣,我們想請姚小姐就收受華茂建築工程有限公司賄賂一事做出解釋。”
伊楠不相信地瞪起了眼睛,“你說什麼?賄賂?我?”
陳鴻泰冷哼了一聲,“姚小姐不要演戲給我們看咯,如果沒有掌握足夠的證據,你認為我們會跑來這裏浪費時間?”
伊楠覺得自己會跟這種事扯上簡直莫名其妙,斷然道:“我確實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麼。招標的事是譚副總負責的,我不過是去臨時幫個忙,至於你們說的賄賂,我可以很明確地說,我從沒收過任何供應商的一分錢!”
陳鴻泰俯身向前,慢條斯理道:“可是有人指證你確實收過一筆錢。”
伊楠咄咄逼人地迎視著他,“誰?證據呢?”
David向她遞過來一份文件,伊楠將紙挪得離自己的視線近一些,帶著錯愕的神情瀏覽了一遍所謂對她的“指認”,越看臉色越白,猝然仰頭道:“我從沒做過這樣的事,這純屬誣陷!太荒謬了!”
陳鴻泰和兩名助手對她的憤怒置若罔聞,平靜的神色與法庭上的判官無異。
“姚小姐,這些證據的真假性不由你我說了算,如果您對此提出質疑,可以要求對它們作辨偽測試,但在此之前,互通會先給你發律師函,因為我們有權起訴您的不當行為。”
伊楠的心直直地往下墜去,沒有底,很黑。來之前,她有過最壞的打算,但現實的殘酷竟遠遠超過她的想象,她唯一清楚的一點是,自己被人算計了!
對麵的陳鴻泰又道:“希望你能了解事態的嚴重性——雲璽此次招標的營私舞弊行為已經被媒體曝光,一個直接的惡果就是互通酒店集團的股指在一周內掉了20個百分點。”
伊楠劇烈地喘息,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一場荒唐的噩夢,否則,她何至於與這些天方夜譚的故事牽扯在一塊兒?
“我再說一遍,”她喘著粗氣,嗓音也在瞬間沙啞,“這些事我根本沒做過,你們休想栽贓在我頭上!”
陳鴻泰靜靜地注視著她,眼裏似有鄙夷,又似憐憫,過了好一會兒,他從自己麵前的文件夾裏取出一份複印件,緩慢而沉重地推到伊楠麵前,“那麼,你能解釋一下你戶頭上的這些錢都是從何而來嗎?”
伊楠俯頭瞪起了眼睛,隻掃了幾眼,就又抬起頭來,麵色慘白,腦子裏轟地一下就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