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寶兒看了看手腕上和宣可怡交換得來的廉價電子表。
破舊的表麵在燈光下顯示現在是23:15.
自從下午和老爸老媽一起坐車出發,然後想辦法在淩恩宇家前的小巷裏和可怡合演了一出調包計之後,寶兒接下來的時間就一直都泡在KTV、酒吧和夜總會裏了。
雖然和朋友們一起喝了些酒,腦中殘存的理智總算讓她及時想起了自己今晚還有任務。
首先,要在可怡的爸爸和哥哥睡眼朦朧,警惕心下降時抵達宣家。運氣好的話,她今晚就能蒙混過關了;運氣不好,如果還是被人家識破的話,她就得向可怡的老爸老哥解釋整件事情,並及時送上房租以撫慰他們焦急的心情。總而言之,在今天晚上,她得順利入住宣可怡家。
倒不是說她有多渴望睡在可怡的床上,隻是,老爸老媽為了防止她偷溜出去住酒店,早把她信用卡裏大部分的存款都凍結了。此外……既然她已經向可怡誇下海口,說自己什麼樣的日子都能過,現在再臨陣脫逃似乎有些丟臉哦。
可是……
捏著鼻子遠遠繞開巷子口簡陋的垃圾收集箱,就著昏暗的路燈小心翼翼地避開腳下的汙水,寶兒終於停在了一幢貌似足有一百年曆史,眼看就要風化倒塌的建築前。
瞪著眼前斑駁的牆麵,破損的屋簷和用玻璃膠帶粘住的碎裂的窗玻璃,寶兒漂亮的雙眸越睜越大。
難道……接下來一個月裏她要住的——就是這間危房嗎?
要想開溜,現在還來得及。
郭寶兒開始慢慢後退。
知道世界上有貧窮存在和住進危房是兩回事情。就像她可以把自己所有的零花錢都用來捐助非洲饑餓兒童,卻並不代表她會受凍挨餓來體驗難民生活。
老天!
在這種釘顆螺絲釘就能把整幢樓都震塌下來的房子裏應該不會有冷氣設備吧?當然更別說環繞式背景音樂和淨化空氣的信風係統了。至於衛生設施……如果她想洗每天晚上例行的花瓣泡泡浴的話,是不是得自己去找個木桶,然後燒幾熱水瓶的開水來才行?而最最關鍵的是……
寶兒強忍住回頭的衝動,不讓自己去看在身後某處黑暗角落裏發出悉悉索索聲音的是什麼東西。
在這種地方一定會有老鼠和蟑螂!
天哪!要是不幸讓她撞見這些動物家族的某位成員的話,她敢發誓,不是自己當場昏死過去,就是那隻老鼠或蟑螂被她幾乎可以媲美超聲波的尖叫聲嚇死。
算了,還是去方雪莉家住幾天吧。不過以她對雪莉的了解,這家夥現在肯定還不知道在哪裏又是唱歌又是喝酒地HIGH著呢!而且,她也實在不喜歡雪莉家的氣氛,她爸媽總是那麼一副過分客氣的冷冰冰模樣……
慢慢退到房子的轉角處。一陣陣輕微卻沉悶的聲音從屋子後麵的某個地方傳來。
猶豫了片刻,寶兒掉轉方向,繞過這棟老式磚房的側牆,來到了屋後。
出乎意料之外的,在這幢“危房”的後麵,竟然還藏著幾座用籬笆圍隔開來的小花園。
傳出那個類似於伐木聲音的,是從右手邊數來的第二個院子。
比起周圍人家,這個花園顯然是最小又最局促的——就著路燈,寶兒細細打量著那個院子——可與此同時,它卻也是最精致、最美麗的。
不同於別家的灌木叢,在這個花園裏,纏繞住三麵籬笆的,是生長茂盛的薔薇。帶刺的枝葉有效阻擋了路人的視線,而在那片綠色間不時調皮地探出頭來的豔紅花朵卻為寂靜的夜色染上活潑的生機。
花園的前方,有一個簡單的欄柵木門。這個隻有插銷的小門顯然是為了進出方便而不是為了防盜而設的。一道鵝卵石鋪成的小徑橫穿過草地,連通花園和屋子的陽台門。透過木欄柵,寶兒可以看到院子的側邊,有一架用從舊家具上拆下的木板搭成的簡陋秋千。除了薔薇之外,沿著院子的周邊還相間地種植了一圈桂樹和夜來香;在靠近屋子的窗台下,則是一片正在怒放的玫瑰。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片白色、粉色和紅色的玫瑰上——玫瑰也許是她這一生中最熟悉的花了。幾乎平均每隔幾天,就會有男孩向她獻上大捧的鮮花,有些還是罕見的黑玫瑰、藍玫瑰或者直接從國外預訂然後空運過來的珍稀品種。以她對玫瑰長期累積的知識來看,種植在這裏的既不是什麼珍貴的品種,也沒有什麼大花、長莖的特色。它們隻是些最普通、最常見的小朵玫瑰。可她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這些在夜色中怒放的平凡花朵會如此吸引她的視線?
隨後,她知道了。不同於管家擺放在花瓶裏的插花或是男生送上的鮮花,這裏的花朵沒有被剪下,也不會行將枯萎。它們深深根植在土壤裏,因為能夠自由自在地汲取陽光和養分而顯得生氣勃勃。這些玫瑰……是活的。
輕微的敲打聲再度響起,打斷了寶兒的沉思。與此同時,眼角處的一個動靜引起了她的警覺。
轉過頭,她看向小院的左側。在那片月光下的草地上,堆著與周圍環境頗不協調的爛木板和老舊的工具。一個人影正蹲著身子,審視著兩片被他拚在了一起的木板。
月光撒在了那個人短短的黑發和穿著舊籃球背心的後背上。
寶兒屏住了呼吸。
本以為那叢盛開的玫瑰就是這個花園裏最美的風景了,沒想到——她對自己吐了吐舌頭——還有更誘人的景色在後頭呢!
雖然看不到那個男孩的正麵,可是,從他寬闊的肩膀,有力的手臂和修長的雙腿來看,至少,他的身材一定會很不錯。此外,古銅的膚色和在手臂上閃光的汗水告訴她,擁有這樣的身材除了天生的遺傳優勢之外,在平時,他也一定經常去健身房並堅持做戶外運動。
哇!
她早就膩味了圍在身邊的那群隻知道穿名牌開快車,就連走幾級台階都會抱怨個不停的紈絝子弟。而此刻蹲在她眼前的這一位,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瘦肉型肌肉猛男哦……就是不知道他的長相對不對得起這副好身材。
她盡量斜過身子,試圖看清那張籠罩在陰影中的臉龐。
也許是因為她的動作幅度太大,也或許是她不小心弄出了聲音,肌肉男小心地放下了手中的木板,慢慢站起身,然後驀地轉過頭來。
寶兒發現自己麵對的是一雙冷靜漠然的黑色眼眸。
與此同時,她的好奇也得到了滿足——眼前的這張臉絕對配得上他185公分的身材。這個站在月光下的男生既不漂亮,也不英俊,但是堅硬的輪廓、沉默的嘴角和羈傲不遜的雙眼,卻為他帶來了與眾不同的氣質。
他不悅地皺起雙眉。“小怡?”
小怡?
足足愣了幾秒種,寶兒這才慢半拍地反應過來——不會吧?這個酷到不行的肌肉男難道竟然就是可怡的哥哥?
真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誒!她本來還以為可怡的老哥應該跟他纖細的妹妹差不多,也是那種不讀破萬卷書誓不罷休的文弱書生型男孩。可誰曾料到,站在眼前的這位就像是用冷硬的花崗岩雕鑿而成的“碼頭搬運工”型老兄,竟然才是宣可怡如假包換的哥哥!
“花崗岩”邁開長腿,幾步跨到小木門前,打開插銷。“你怎麼到現在才回來?”
糟了!
寶兒飛快地低下頭,從可怡那隻醜斃了的黑書包裏掏出黑框眼鏡戴上——戲碼都已經開始上演了,可是她這個女主角卻還什麼都沒準備好呢!
刹那間,五百度的鏡片讓她眼前的世界變得超級模糊扭曲起來。“我,呃……”她小心地扶住欄杆,摸索著踏入院子,“在打工的地方加了一會兒班。”
肌肉男沒有說話。
寶兒抬起頭,透過天旋地轉的深度近視眼鏡,她隻看到他被鏡片放大了的濃黑雙眉和冷漠的銳利眼眸。
“你是誰?”
“什麼?”
“你不是宣可怡。”肌肉男淡淡說道。他的聲音也如同花崗石一般冷漠強硬。“你到底是誰?跑到這裏來做什麼?”
搞什麼?
寶兒沮喪得幾乎想尖叫。她才隻說了一句對白,還沒過足戲癮呢,難道就已經被對方識破了嗎?……哼!她才不會這麼快就認輸呢!既然宣可怡能假扮成她,沒有理由她學不像可怡!
“哥哥!”她一聲委屈地尖叫,突如其來地撲進了他的懷裏。這既是演戲的需要,也是自從第一眼看到宣澈後她就一直想做的事——吃吃這個肌肉男的豆腐,嘻嘻!“你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不認得了嗎?”
下一秒,郭寶兒發現自己摔在了草地上。不但如此,她的右手還被反扭在對方的手中,隻要她稍稍反抗,手臂就會有被折斷的危險。
“首先,我妹妹從來不會打晚上的工。她知道我的規矩——好女孩必須在天黑前回家。其次,自從八歲以後,她就宣布自己已經長大成人,再也不要我抱她了。所以,”宣澈毫不留情地捏緊了手中纖細的胳膊,“我再問最後一遍,你到底是誰?”
郭寶兒的大小姐脾氣徹底爆發了。
他怎麼敢?——她憤怒地瞪視著眼前那個膽大妄為的家夥——他怎麼敢這麼對她?
在她這十九年的美麗富家女生涯裏,所遇見的男生沒有一個不是低聲下氣、千方百計地討好她以吸引她的注意。若是哪天她大小姐心情不錯賞賜某位男生一個甜甜的微笑或是短短的擁抱的話,那個幸運的家夥說不定會興奮得一連幾天都睡不著覺!可現在……她咬緊了牙關——她的投懷送抱換來的是被粗魯地推到地上不說,這個野蠻人竟然還敢捏痛她!
轉過頭,迅雷不及掩耳地,寶兒狠狠地一口咬在了捏住她的那隻大手上——,這家夥的手難道也是花崗岩做的嗎?為什麼一口咬上去,反而是她的牙齒被磕得一陣疼痛?
盡管如此,宣澈還是放開了她的手。正當寶兒以為獲得自由的時候,她卻發現自己被人提起衣領一路拎向花園的木門。
——那個野蠻人想要把她扔出院子!
寶兒憤怒地大叫出聲。
“噢!好吧!我不是宣可怡!我是郭寶兒。知道我爸爸是做什麼的嗎?他是這個城裏最大的物流公司的老板!要是被他知道你這麼對我的話,他一定會派人把你五馬分屍、大卸八塊的!”
“我好怕啊。”宣澈冷冷地說道。他打開木門,並把她舉高。
“慢著!”她連忙尖叫,“你不想知道你妹妹去哪裏了嗎?要是你敢就這樣把我扔出去,我發誓,我死也不會告訴你可怡現在在哪裏!”
她差點以為她的威脅隻會讓他把她扔得更重更遠,但猶豫片刻之後,他還是鬆開了手。
踉蹌地站穩了腳跟,習慣性地整理了一番自己零亂的頭發和衣服之後,寶兒這才醒悟過來,她目前還是“可怡”的裝扮,而可怡是不需要隨時保持漂亮完美的外表的。
杵在她麵前的那尊鐵石心腸的花崗岩不耐煩地把雙手抱在胸前。“說吧,你把我妹妹怎麼樣了?”
“沒怎麼樣。”寶兒沒好氣地說道,摘下眼鏡憤憤地扔到地上——既然她扮演不了可怡,也就沒必要戴著這副愚蠢的眼鏡了,“我隻不過是提供了她一個月薪上萬的工作罷了。”
宣澈眼神中的溫度降到了冰點。他彎腰撿起了可怡的眼鏡,小心翼翼地放進牛仔褲的口袋裏。“如果你提供我妹妹的工作是靠夜不歸宿來掙錢的話,那麼,關小姐,我倒想問你……”
“郭!我姓郭!”寶兒大聲說道,憤怒而又沮喪地發現他根本不在乎她是誰。
“什麼樣的工作會有這麼高的薪水,陪酒女郎還是KTV小姐?”宣澈繃緊下頜逼上一步,“你究竟把我妹妹弄去做什麼了?”
她這才發現他完全誤會了。
“放心,”她連忙保證,“我絕對不會害可怡的!她目前的這個工作既舒服又輕鬆,隻要第一晚能平安度過,接下來就一切OK了……”
他危險地眯起了雙眼。
“第一晚?”
她簡直是越描越黑——寶兒恨不得踢自己一腳。
“好吧,我就直說了吧。”寶兒昂起下巴,“可怡目前正代替我住在我未婚夫的家裏——放心,他們絕對沒有孤男寡女相處的機會。我未婚夫的父母和他家裏那票管家、傭人都在旁邊虎視眈眈地盯著呢——因為兩家的父母希望我和我未來的老公能夠有機會互相了解,而我又完全沒有辦法忍受那個智障,所以,這一個月我就請可怡暫時冒名頂替我一下。當然,除此之外,我付的薪水還包括她得想辦法讓對方提出退婚,否則,光是住上這麼幾十天,一切等於還是白搭。”她抬起雙眼,“我說的,你都明白嗎?”
“不明白。”宣澈簡單地說道,臉上依然掛著冰冷的表情,“就因為你沒有辦法忍受某個家夥,就因為小怡和你有幾分相像,你就想出這麼個荒唐的計劃並砸下高達五位數的錢——我憑什麼要相信這種天方夜譚?”
畢竟是兄妹,連用的詞都一樣。即使直到現在,可怡對她整個計劃的評價也還是這兩個字——荒唐。
寶兒倔強地抿緊了嘴唇。“既然這麼信不過我,很簡單,你為什麼不打個電話問問你妹妹呢?”她憤慨地拿出手機按下號碼,遞到宣澈麵前,“順便也請你幫我問一下,她今天演出的效果究竟怎麼樣?”
他皺著眉頭看向眼前的手機,臉上閃過一絲不安。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小怡為什麼不事先告訴我?”
“她也許是怕你反對吧。”她聳聳肩,“‘好女孩必須在天黑前回家’。哈!要是我有你這種老古董哥哥,我一定連一個字的真話都不會跟你說的。”
“幸虧你不是我妹妹!”
“我才幸好沒有你這種哥哥!”她反唇相譏。
他們倆怒目瞪視了對方片刻。他舉起手,就在她以為他又要把她扔出去時,他劈手奪過了她手裏的電話,一邊按下通話鍵,一邊突兀地轉身走開。
切!好像她有多想聽他們兄妹說話似的!
寶兒轉身看向籬笆上一朵含苞待放的薔薇。幾分鍾後,宣澈踱了回來,把手機還給她。
“可怡怎麼說?”她淡淡問道,不想讓他看出來她其實對他們的談話好奇得要命。
“和你剛才說的差不多。”
“現在你總該相信我了吧?”
他冷冷地不予作答。
——這隻用花崗岩刻成的豬頭!
她強壓下怒火。“她今晚在那邊還順利吧?”
“哼。”
“我可不可以請問一下,”她甜甜地說道,“這個‘哼’,代表的是順利,還是不順利?”
“隨你怎麼解釋。”
她捏緊了剛摘下的那朵薔薇,恨不得用花上的刺在他那張沒有表情的臉上狠狠抓上幾道。
“可怡在電話裏有沒有說起別的?例如……”
“例如,你為什麼要穿著她的衣服,背著她的書包,戴著她的眼鏡混到這裏來?”
“類似這樣的事。”
“她說了。”宣澈簡單地說道,“可是她還沒來得及解釋清楚,就說有個白癡一號在敲她的房門,她得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這個白癡一號,是不是就是你剛才提起的那個智障?”
淩恩宇那家夥竟然連綽號都已經有了,看來可怡今晚過得還不錯哦!“大概吧。”
他的表情不再冷漠,兩道濃眉緊緊擰到了一起。“這麼晚了,那小子去找她做什麼?”他轉身向門口衝去,“你把那家夥的地址給我,我得過去看看!”
寶兒的額頭開始無力地冒汗——這個當哥哥的保護欲也實在旺盛得有些過分了吧?
“放心,你妹妹不會有事的。”她歎了口氣,“一個是天才少女,一個是智力殘障人士,如果真有狀況發生了,你覺得,會是誰比較吃虧呢?而且,現在也已經太晚了,淩家——也就是可怡現在住的地方——不會讓任何人進門的。”再說了,要是他就這麼跑掉了,深更半夜的,她要住到哪裏去啊?
宣澈停下了腳步。
“既然這樣,那我明天再去。”他一臉陰沉地宣布道。
老天!這個花崗岩怎麼還不明白呢?要是他明天真的衝過去的話,不是擺明了要去拆可怡的台嗎?
他仿佛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如果你以為我會同意讓你們這出鬧劇繼續進行下去,那麼你就錯了。我明天一早就去把小怡接回來。至於你,”月光下,他黑色的眼眸冷冷地射向寶兒,“可怡說你會在我們家住下來。很好!你就留在這裏,哪裏也別想去。要是我妹妹少了一根寒毛,至少我還知道那個該死的罪魁禍首在哪裏!”
雖然一切並沒有按照她理想中的方式進行,但不論眼下的處境應該算是扣押還是囚禁,至少,她終於還是住進了宣家。
寶兒繞著宣可怡那張三尺半的行軍床加木板加一床舊被褥和快要磨破的毛巾毯所組成的床鋪踱來踱去。若是在她自己的臥室中,她至少會有三十平方米的空間供她一邊兜圈子一邊思考問題。可是在這兒……她停下腳步抬頭看了看周圍,可怡這間用木板隔出來的小屋除了剛好擠進一張床,別的,就什麼都放不下了。
想到今後的三十天都要被困在這裏,寶兒不由得對自己扮了個鬼臉。可是,如果明天她就被轟走,好騰出這間臥房來讓給它真正的主人的話,那問題才叫大了呢!光是想到可怡那個花崗岩豬頭老哥明天一早跑到淩家去要人,她就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而真正會把問題鬧到不可收拾的是,若是淩漢利發現被他當成自己準媳婦一樣好吃好喝地招待的“寶兒”竟然是個冒牌貨的話,天知道他會氣成什麼樣子……說不定,這個在商場上一向以硬漢角色聞名的老大會在並購案裏對靖邦物流痛下殺手也沒一定呢!
如果事情真的演變成了這樣……寶兒沮喪地一屁股坐在了硬板床上,天哪!她的老爸老媽從歐洲回來的第一件事一定是直接起鍋,連洗都不洗就把她扔進鍋裏去油炸了!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