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憤憤地揮舞起了小拳頭。她是戰無不勝的郭寶兒誒!才不會就這樣任人宰割呢!她一定會想出辦法來的。哼,就連不鏽鋼她都有辦法變成繞指柔,一塊又臭又硬的花崗岩又算得了什麼?
蓋上雖然破舊卻散發著香皂幹淨味道的毯子,寶兒向後靠在了床頭板上。反正在這麼簡陋的地方也不太可能睡著,她昏昏沉沉地想著,還不如好好想想明早該怎麼對付宣澈呢!是想辦法讓可怡趕來勸勸她老哥呢,還是給他一個假地址讓他白跑一趟?又或者,她是不是可以拿出她終級必殺的美人計來,把這個肌肉男迷到暈頭轉向得忘了妹妹的事?
嘻嘻!在她的男朋友戰利品裏還從來沒有過這種《欲望號街車》裏的馬龍白蘭度型人物呢,增加這麼一個新品種好像也蠻不錯的哦!
寶兒微笑著合上雙眼。不出一分鍾,這間五平方米左右的小屋裏便傳出了輕微的呼嚕聲——畢竟,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不是嗎?
……
早上六點四十五分。
即使沒有鬧鍾,體內的生物鍾也準時地讓宣可怡睜開了眼睛。
她習慣性地在床頭櫃上摸索著自己的眼鏡,遍尋不著後,決定先不去管眼睛的問題——要是她再不起床做早飯的話,哥哥上班就又要遲到了。雖然魔術團最近並沒有演出任務,可是新任的團長還是堅持所有的團員都要在早上八點半之前準時出現在團裏的排練廳——即使是正式編製之外的助手也不例外。還有老爸,通常在一夜宿醉後,隔天早上他總會比平常更暴躁難纏。她得趕在爸爸醒過來之前,給他泡上一壺濃濃的醒酒茶……
直到趿上軟軟的粉紅色長毛Kitty拖鞋,披上柔軟順滑的真絲睡袍,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向遙遠的房門走去的時候,她才倏地停在了套房的正中央,清醒了過來。
從現在起一直到七月下旬,在這三十天裏,她不再是宣可怡了。她要時刻牢記自己的新身份——郭寶兒。
這個郭寶兒不會在天還沒亮的時候起床,不會任勞任怨地操心老哥的早飯和老爸的醒酒茶,她不用整理房間,不用洗衣做飯,更不用為每天的柴米油鹽斤斤計較。身為富家女的她,早就習慣了每天睡到自然醒,戴上昂貴的日拋型隱形眼鏡後,慵懶地披著睡袍坐在床上,拉鈴叫人來為她送上一杯濃香的碳燒咖啡,然後……無所事事的一天這才正式展開。
隻是……這樣的人生似乎未免也太無聊了一些吧。
可怡轉身看向房間正中那張仿佛在召喚她回去美美地繼續睡懶覺的大床,對自己堅決地搖了搖頭——與其把大好的光陰浪費在床上,還不如趁著這段安靜的沒人打擾的時候好好看看書呢!
不太熟練地戴上隱形眼鏡,簡單地梳洗完畢後,她換上從寶兒那堆粉紅嫩黃草綠的衣服裏好不容易挑出的一件沒有太多蕾絲花邊的米白色無袖連身裙,接著,把之前一直在看的《發展心理學:兒童與青少年》從桃花心木書櫃中抽出(開玩笑,昨晚搬進來的第一件事當然就是把她那些寶貝書書按順序放好嘍!),最後,打開玻璃窗,舒舒服服地窩進窗邊被清晨陽光所籠罩的印花單人大沙發中,開始閱讀起來。
事與願違的是,還沒看完一頁,她的注意力卻已經被分散到了別的地方。
輕柔的晨風帶著草木的香氣從窗外湧入,一起隨之而來的,是六月的金色陽光和小鳥在林間婉轉啼唱的聲音。這個清晨完全不像她想象中的那麼寂靜,可怡側過頭,傾聽窗外世間萬物為了詠歎這個早晨的美好而發出的讚歌:除了鳥兒的吟唱外,還有風吹過樹葉的簌簌聲、蜜蜂嗡嗡地飛過花叢的聲音和隻有仔細聽才能分辨出來的淙淙流水聲。
把書隨手擱在沙發前的茶幾上,她站起身,向窗外看去。就在她的窗下,是一個大約二百平米的花園。雖然不是很大,但處於市中心寸土寸金的法租界地段,擁有這樣的花園也足以讓所有人羨慕得眼睛噴血。對可怡來說,吸引她的,不是花園的地段或麵積,而是園中獨樹一幟的景觀設計和經過悉心照料的各式植物——相比這麼美麗的花園,她那個曾經引以為傲的小院子簡直就像是一小塊荒廢已久的自留地。
可怡踢掉毛拖鞋,赤腳換上自己那雙舒服的人字拖,打開房門向樓下衝去。既然有錢人不流行一大清早就起床,她何不趁機好好地在漂亮的花園裏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順便學學園藝技巧呢?
淩家的花園有一股懶懶的東南亞味道。
庭院的一側,是一個小小的用稻草鋪頂的亭子。一圈池塘圍繞住了亭子,清澈黝黑的水麵上,除了隨處分布的綠色水生植物外,還懶散地躺著幾朵睡蓮。一條用黑色石板鋪成的小徑穿過細心修剪過的草坪;幾尊巨大而年代久遠的雕刻石盆隨意地散落在茂密的綠色闊葉植物間;當微風拂過,白色的花瓣便會紛紛揚揚地從樹上飄落,在花盆中蓄著的雨水上劃出一圈圈的漣漪。
坐在小亭中,舉目四望,觸目所及的除了那些不知名的桃紅和白色的豔麗花朵,就隻有濃濃的綠色。這是一個即使是在冬天,也會讓人覺得溫暖的花園;而當金色的陽光穿過樹梢懶洋洋地灑在那些深深淺淺的綠色上時,那種感覺,就好像置身在熱帶海邊的叢林中。
熱帶海邊……
沒來由的,可怡忽然想到了昨晚老趙說的話:“淩氏曾經在泰國擁有一個海邊度假酒店……”有沒有可能,規劃這個庭院的設計師和設計泰國酒店的是同一個人呢?而如果她的猜測沒錯的話,那麼,雖然淩家在八年前就換了主人,但是家裏的一切……好吧,至少是這個花園,還保持著原來的風貌。這是現任大家長淩漢利的意思呢,還是出於淩恩宇的堅持?
還真是想到曹操,曹操就到了呢。
花園側邊的一扇雕花鑄鐵小門輕輕地響了一下,淩恩宇從門後閃了進來,然後輕手輕腳地鎖上園門。
這個敗家子在外麵花天酒地了一夜之後,現在終於想起要回家了——隻是不知道他又敗了多少家當在賭桌上。
看著他躡手躡腳地穿過樹叢中的小徑,可怡忍不住調皮心起。
“嗯哼!”她壓低嗓音,模仿淩漢利的聲音低低地咳嗽了一下。
淩恩宇倏地停住了腳步,迅速轉過身來。
若不是早就知道他是個笨蛋,可怡或許會以為那道閃電般掠過他臉上的神情是警覺。
當他看到坐在亭中的“寶兒”之後,表情明顯放鬆下來。
“嚇死我了!”淩大少爺西施捧心般地撫著自己的胸口,“我還以為又是我那個老不死的叔叔呢!”他掉轉方向,施施然地向被池塘和樹叢包圍的亭子走來,“你怎麼會那麼早就起來了?該不會和我一樣昨天晚上溜出去找地方混了一夜吧?”
可怡撇了撇嘴——她才不會和他一樣無聊呢!
“你家的床墊太硬了,我睡不慣。”她模仿著小時候看過的某篇童話裏那位因為床墊下有一粒小豌豆就整夜睡不著的白癡公主的口氣說道,“我差不多整夜沒合上眼!現在我的全身一定被你家的硬床墊弄得發青發紫了!”
“是嗎?”恩宇皺起濃眉,“房間的事情都是老趙負責的,我呆會兒就去叫他馬上幫你換一張床墊過來——真是的,連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要不是看在他在我家已經呆了幾十年的份上,我一定叫叔叔炒了這個老家夥的魷魚!”
“其實不關老趙的事啦!也不用麻煩他給我換床了。”天哪!要是這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因為她而下崗,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關鍵是我太認床了啦。幾乎每到一個新地方,我都會有好幾天睡不著。現在再想想,我昨晚睡的那張床其實已經比許多五星級酒店都好太多了!”
“你確定?”他挑起了一邊的眉毛。
“我確定。”
“既然這樣,那這件事就算了吧。”他不以為意地揮揮手,走上台階,大大咧咧地擠到了她身邊的座位上。
可怡連忙往旁邊挪了挪,在兩人之間空出一段安全距離。
“你昨晚去哪裏了?”她找出話題。
“當然是去試試手氣了!唉……”他苦著臉長歎一聲,“最近還真是背誒!昨天又賠了個精光,看來我得向老叔預支下個月的薪水了。”
她猜得果然沒錯。雖然知道這跟她無關,但可怡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到陣陣心痛——真可惜了那些被白白地浪費在賭桌上的錢,它們要是落在她的手裏,能派上好多用處呢!
“對了,”淩恩宇從他那件價值不菲的名牌外套口袋中掏出一片麵包,捏成碎片喂池塘中那些體型肥胖、色彩斑斕的鯉魚,“昨天晚上我請你幫忙的那件事情,你後來想過了沒有?”
他該不會一直都隨身帶著切片麵包吧?老天,這位白癡先生還真是有些與眾不同的習慣呢!
“幫忙?”
“關於我的作業呀!”他提醒她,“你不是說你會考慮一下的嗎?”
她記起來了。昨晚,正當她忙於在電話中應付哥哥的時候,淩恩宇偏偏好死不死地選在這個時候敲她的房門。她還沒來得及從老哥忽然來電(用的還是寶兒的手機)的震驚中恢複過來,接著又被門外的恩宇嚇了一跳——這家夥的每次出場都會製造出一些效果來。而這一次,他選擇了書和筆記本作為他的背景。
“我突然想到,你連修了兩個學位,功課一定厲害到不行吧?”他綻開一臉電力十足的笑容,把手中堆得比人還高的書本捧到了她的麵前,“既然你這麼聰明,我的這些作業對你來說,一定是小菜一碟吧?”
不幸被這火花四射的笑容電到的可怡愣了足有一分鍾之久,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即使腦筋不太靈光,白癡一號還是懂得利用美男計來讓女生乖乖就範為他捉刀寫作業的。
她當然不會吃他這一套。可是,在關上房門之前,她卻還是鬼使神差地說出類似“讓我考慮一下”的話來。
“就算幫我一次忙吧!”此刻,淩恩宇在她身邊不依不繞地舊話重提,“有篇論文我今天下午就要交了。要是這次再不交的話,這門‘藝術原理’我鐵定會被關掉!看在我們未來還有一大段路要攜手共進的份上,你不會見死不救吧?”
“一大段路……攜手共進?”可怡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住。
“難道你父母沒有對你說過他們的如意算盤?”他好奇地挑高眉毛,“關於你我……”
“他們當然說過。”
“那不就行了?”他鬆了口氣,繼續若無其事地喂魚,“既然我們很快就要訂婚了,你幫我這個小忙也是應該的……”
“你就……”她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你就這麼接受了?”這家夥難道就這麼毫無反抗地任由雙方家長對他的未來人生橫加幹涉和擺布?
“接受什麼?”
他的反應遲鈍幾乎讓她火冒三丈。
“訂婚啊!你和寶……你和我幾乎是從沒見過的陌生人,卻要被莫名其妙地綁在一起過一輩子了。你難道就不覺得奇怪嗎?”
淩恩宇聳聳肩。“所以現在你住到我家來了啊。一個月後,我們就不是陌生人了。”
——跟智商為負數的家夥該怎樣溝通?
“可是……可是你總會遇上自己真正喜歡的女孩——也或許你現在就已經有女朋友了。難道你不覺得訂婚應該是件發生在兩個彼此喜歡的人之間的事嗎?”
她總算把他的注意力從魚的身上引開。
他轉過頭,深灰色的眼眸筆直地看向她。
“我喜歡你。”他簡單地說道。
在這一刻,風靜了下來,水也停止了流動。一片寂靜中,她隻聽得到自己如雷貫耳的心跳聲。
“漂亮女孩我都喜歡。”淩恩宇繼續說道,“所以,隻要長得還不錯,和誰訂婚我都無所謂。”
魔咒解除了。
可怡覺得自己血管中奔流的血液就像過山車一樣,從最高點摔落之後,此刻又憤怒地重新湧上了臉龐。
“無所謂?你就那麼麻木不仁嗎?你就這麼輕易地任人擺布嗎?你至少應該還有一些屬於自己的感情吧?你……”
察覺到自己又要開始長篇大論地說教了,她連忙停了下來。深吸一口氣之後,她轉頭看向四周,試著數出自己所看到的色彩——在心理學上,這是用來調整失控憤怒情緒的方法之一。
首先是樹葉的綠色。
跟智商不在同一水準的人講道理,果然就像兩根各行其道的平行線——根本就找不到可以溝通的交集!
其次是泥土和樹幹的褐色。
沒想到,除了白癡以外,身邊的這個家夥竟然還是個木頭人——她簡直都要開始懷疑他身上到底有沒有人類最基本的感情了。
池塘中的鯉魚為了爭奪麵包而聚集到了一起,陽光照在它們閃光的鱗片上,泛出了燦爛的金色、紅色、白色和銀藍色。
話又說回來,淩恩宇之所以會這麼麻木不仁,也許是八年前的那場悲劇所導致的。心理學上這樣的案例並不少見——在巨大的震驚中,有些人會封閉起自己的情感,用沉默和隨波逐流來應對外在的變故。
可怡漸漸由惱火轉為興奮——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她何不立刻運用所學到的那些知識,用心理分析來探觸他的內心世界,幫助恩宇擺脫往事的陰影,從而釋放出他內心真正的感情呢?
“咳、咳……”
她清了清喉嚨,順便給自己幾秒種時間來整理接下來要說的話。“你剛才問我願不願意幫你寫作業,是嗎?”
淩恩宇立刻滿臉放光——就一個整夜不曾合眼的賭徒來說,他的氣色未免也太好了一些。“你答應了?”
“我可能會答應。”
“可能?”
“這要看你同不同意我提出來的條件了。”
他饒有興致地轉頭看她。“畢竟是生意人的後代,你還真有些商業頭腦呢!我敢打賭,我老叔一定會超級喜歡你的!”
他是在諷刺她嗎?
仔細打量了身邊那個口袋裏藏著源源不絕的麵包片的家夥一眼,她決定,他還沒有聰明到懂得如何嘲諷別人的地步。
“你知道我在修心理學。”她繼續說道,“我的導……呃,老師希望我們能夠利用暑假的時間,具體實踐一下學到的知識,並且寫出一份報告。”
“暑假作業?”
“差不多吧。”
“你要我怎麼幫你呢?”
“其實很簡單,你也不需要做什麼,隻要……”她習慣性地想去扶眼鏡,手伸到一半,這才想起她的寶貝黑框眼鏡早被隱形鏡片所取代,“你隻要每周騰出三天,在這三天裏每天留兩個小時給我就行了。”
“三天,每天兩小時……”他掰著指頭數了半天,“也就是每周給你六小時,我算得對不對?”
他還要利用手指才能算出連幼兒園小朋友都能心算出來的數學題?
可怡勉強擠出笑容。“對。”
“你要這麼多時間做什麼呢?要我陪你逛街,還是打電子遊戲,或者我們去唱歌?”他滿懷希望地說道,“這些我都沒問題。”
她絕對相信他是玩樂方麵的個中高手。“都不是。我隻要你陪我聊天就好。”
“聊天?”
“安安靜靜、不受幹擾的那種。”
“聊什麼呢?”恩宇困惑地皺起眉,“女生、桌球、跑車或是衣服?”
在他空空如也的腦子裏裝的隻有這些嗎?
“都不是。我們就聊我們自己。聊我們的童年、家庭、讀過的學校、去過的地方、交往過的朋友、曾經經曆過的快樂或悲傷的事……諸如此類的話題。”
他眯起了深灰色的雙眼。
“你該不會想對我進行心理分析吧,優等生?”
這次她確定了,那道閃過他眼中的光芒的確是警覺。看來白癡先生並不像他外在所表現的那樣反應遲鈍。
“你需要我幫你完成作業,同樣,我也需要你的幫助才能完成報告。就當我們彼此幫了對方一個忙吧。而且,你也不需要付出任何體力或腦力方麵的勞動,你隻要舒舒服服地躺在那裏……”
“躺?”他誇張地揚起了眉毛,“你難道是在提議我們……躺在床上聊天?”
可怡感覺自己的臉頰變得滾燙。
“當然不是!”她立刻大聲說道,“隻要你一個人躺著就好!我會坐在旁邊,就像專業的心理谘詢師那樣……”她連忙住嘴,但已經來不及了。
“我終於明白了。”淩恩宇輕鬆地拍掉手上的麵包屑,“你是想給我安排一周三次的心理谘詢。是不是,心理谘詢師小姐?”他轉過頭來,唇邊掛著一抹白癡先生的招牌笑容,“除此之外,你會不會還想收我一個小時幾百塊的谘詢費呢?”
“你願意給的話,那當然最好!”
恩宇詫異的表情讓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我隻是開個玩笑而已。畢竟,我是郭家的繼承人不是嗎?才不會在乎這麼一點點的谘詢費呢!嗬嗬!”她幹笑兩聲,趕在自己越描越黑之前,及時把話鋒拉回正題,“怎麼樣,用聊天來換作業,這個交易你做不做呢?”
淩恩宇站了起來,麵對池塘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清晨的陽光穿過茂密的闊葉樹叢,斑斑駁駁地照在了他的黑色寬鬆外套和深藍色的牛仔褲上。即使一夜沒睡,陽光下的他依然帥得像個惡魔。在他身上,完美與頹廢似乎同時揉和在了一起,為他帶來一股濃濃的被寵壞了的貴族氣質。
噢!她可以對著眼前的這幅美景流口水一直流到地老天荒,隻要他不像白癡那樣微笑,不對著池塘裏的倒影擺POSE,也別開口說話……
他還是開口了。
“我想了又想。”他向她保證,“你剛才的提議我真的是仔細想過了。我還是覺得,與其那麼麻煩,我還不如出點錢找別人來幫我做作業算了。要是運氣好的話,”他側過頭,欣賞著自己在水麵上的倒影,“說不定連錢都不用出呢。光是我們係,我就知道有十來個成績還不錯的女生已經暗戀我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