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初,周恩來同誌就提出在蘭州設立辦事處,以營救西路軍的被俘人員,收容其失散人員,特別是要查找一時不明下落的西路軍主要領導人。5月下旬,中共中央就派出了張文彬、彭加倫等七位同誌,到蘭州籌建紅軍辦事處。國民黨政府迫於團結抗日的形勢,同意我們在蘭州南灘街54號前院,設立一個半公開的機構,進行對外聯絡和營救西路軍人員的工作。
抗日戰爭開始以後,以斯大林為首的蘇聯黨和人民,大力支援我國抗戰,派出誌願航空隊來華,機場就設在蘭州。大批援華物資也由蘇聯經新疆運到蘭州,然後再分別運往各地。為協調中蘇兩方的工作,蘇聯在蘭州設立了外交代表處和軍事代表處。蘇聯共產黨也將蘭州作為他們與我黨聯係的一個主要的聯絡站。這樣,蘭州便成了我國及我黨對外聯係的一個重要樞紐。由於八路軍辦事處不斷同蘇聯駐蘭州的代表機構打交道,謝老和彭加倫同誌就電請中共中央派會說俄語的幹部來蘭州工作。中央考慮到我曾在蘇聯學習和工作多年,回國後又為李德當了一個時期的翻譯,對俄文還比較熟練,便決定由我來蘭州,接替了彭加倫同誌的辦事處處長職務。
蘭州辦事處設立時的重要任務之一,是對原西路軍被俘失散人員進行營救和收容工作。在我來到蘭州以前,謝老、彭加倫、王定國和朱良才、況步才等同誌,就做了大量的工作,設法救出和送回了許多西路軍的同誌。
我到蘭州辦事處上任後,整批的營救工作已經不多了,但是仍然有一批批零散的西路軍指戰員,輾轉來到蘭州,找到我們辦事處,要求歸隊。這些同誌在戰鬥失利後,每個人都曆盡磨難,九死一生,才從河西和青海等地陸續逃出敵人之手。在找到辦事處以前,都靠打零工、賣水,甚至當乞丐糊口求生。我們見到他們時,一個個都是滿身傷病,形容枯槁,慘不忍睹。他們一到辦事處,我們馬上讓他們沐浴理發,更換衣服,檢查身體,治療傷病。盡我們的條件在生活上安撫他們,並在精神上給予慰問,向他們講解當前的形勢和黨的政策,組織他們學習《抗日救國十大綱領》等黨的文件。收容歸隊的工作,一直延續到1940年,一共約有200多人,其中大部分是戰士,也有少部分是連、排和營、團幹部。比較集中的一批是1939年秋,馬步青將他們俘虜的100多名傷殘紅軍,放出交給我們。限於當時的條件,我們確實很難將這批同誌都收容歸隊,特別是我們沒有交通工具,無法將他們集中送回解放區,隻得根據中共中央的指示,留下了少數幹部,通過交涉向國民黨八戰區要了一些錢,分發給其餘的傷殘戰士,動員他們各自回原籍。他們中許多人都服從組織決定,陸續回到了家鄉,但是也有少數同誌,因為傷殘難以行動或別的原因,未能回鄉,還有更多的同誌,由於身陷敵手或僻遠的農牧區,一直流落在甘、青等地,過了幾十年悲慘艱難的生活。當時我們確實無力解除這些同誌的痛苦,是不得已而為之。今想起此事,心中還感到深深不安,總覺得辦事處的工作沒有做得完全徹底,使這些同誌多受了苦。為此我一直想在有生之年,找個機會重回蘭州,查詢和了解一下當年流散在甘、青一帶的原西路軍同誌的情況,看看能否做一點補救性的善後工作,使這些同誌在過了幾十年艱辛生活之後,能有一個比較安逸的晚年。我的這一心願,已經部分地實現了。1983年9月,我與王定國同誌相約去了蘭州,又派人隨王定國同誌走訪了西寧和河西等地,看望了幾批原西路軍留在當地的老同誌,了解了他們的情況,聽取了他們的意見,回來後與王定國同誌一起,向中央寫了報告,就照顧安撫這批紅軍老戰士問題,提出了一些建議。中央領導同誌已經注意並指示有關方麵著手解決這一問題。
這裏還得補敘一件事。1940年春,一大批原來突圍至新疆的西路軍同誌,分乘著40多輛汽車,從新疆開到蘭州。他們的來到,引起了國民黨方麵的恐慌,堅持不準他們進城,隻許在郊區的十裏店暫住,使他們在那裏食宿都極不便。我們辦事處在城裏收購了大量的大餅等熟食,送給他們去充饑,並經過交涉,讓他們在那裏住了兩天才離開蘭州,後來都回到延安。
在營救和收容原西路軍人員這件事上,盡管還留下了令人遺憾的問題,但是在我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仍然為保存和送回這批革命力量,盡到了自己的責任。這些陸續回到延安和革命隊伍的同誌,在以後的革命鬥爭中,都作出了自己的貢獻,其中不少同誌成為黨和軍隊的負責幹部。這些情況,也使我們感到十分欣慰。
(引自《八路軍駐甘辦事處》,中共蘭州市委黨史資料征集研究委員會辦公室、八路軍蘭州辦事處紀念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