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源縣城解放了,馬秀英滿懷喜悅來到縣上找領導。縣委書記兼縣長郭力中勉勵她團結群眾,做好基層工作。她竭力忍住高興的淚水,使勁點了點頭。馬秀英內心沉睡的力量被希望喚醒。
馬秀英,四川巴中人,1933年剛剛12歲時就參加了紅軍,1935年在紅五軍衛生部婦女排任排長。西路軍西征,她在高台戰鬥中不幸被俘。
馬秀英被押到西寧,先在馬元海家為其大女兒當奴仆。馬元海的女婿馬紹武在門源當國稅局長,她被帶到門源,茹苦含辛,艱難度日。四年後,馬紹武把她轉送給馬蓮溝有名的惡霸馬四爺,她的處境更壞了。馬四爺指定她與長工馬福全結婚。馬福全被馬四爺治得服服帖帖。馬四爺讓把馬秀英管“嚴”些,他就動輒即打。馬秀英的淚水常常濡濕衣襟,忍無可忍接連逃跑,但逃跑一次,被毒打一次。經過這樣幾次反抗,馬四爺答應她兩口子離開另過。
星移鬥轉,東方的地平線上終於閃爍出一片燦爛的光芒。
門源解放的當年12月,發生叛亂。馬蓮溝的惡霸地主幾乎都是叛亂的匪首和骨幹。叛亂平息後,那些頭頭心還不死。匪首馬成彪、馬應財一夥散布謠言說:“共產黨、解放軍二番回來,架上大炮,要把莊子掃光哩!不要忘了,民國十七年回回造反,官家調來兵馬見回回就殺,大河裏淌的全是血水。咱這次殺了解放軍,解放軍能不報仇?”
馬秀英不顧丈夫阻攔,開展艱苦的說服工作,對大家說:“凡是被強迫參加暴亂的人都不要害怕,我馬秀英用性命擔保!共產黨、解放軍決不會不分青紅皂白亂殺人!”經過她的勸解,許多原來準備逃往深山的人穩定下來,莊子裏的恐慌氣氛緩解了。以後政府發動群眾揭發檢舉,馬蓮溝上中下三個莊子組織暴亂的首惡分子馬應財、馬富財、馬簡賽爾、馬成彪等被依法槍決。從這些匪首家中搜出長短槍15支和許多子彈。
馬秀英被群眾選為縣各族各界人民代表會議代表,工作更加積極,日夜操心著莊子裏的事情。
馬蓮溝三個莊子和鄰近的蔥花灘有1000多畝旱地,產量很低。莊子跟前就是浩門河。群眾要求政府投資幫助修渠。她把群眾的意見帶到縣人民代表會議上。縣政府撥出專款,並且派人幫助勘察。有個隱藏的反革命分子馬德清偽裝積極,被任命為鄉長,繼續與逃入深山的殘匪聯係,給他們送糧食開路條,同時利用各種機會打擊馬秀英。她動員群眾參加修渠,馬德清卻煽動群眾不要參加,說:“馬秀英是公公背著兒媳婦去朝拜。幾千年來祖祖輩輩種下的旱地,說改就能改為水地?”她積極投身減租反霸鬥爭,清查馬蓮溝一帶參加“西革會”“反共救國軍”的七八個反革命分子。馬德清也因與殘匪的關係被依法逮捕。馬秀英帶領400多群眾奮戰兩個月,終於修成五六華裏長的水渠,把旱地改成了水地,為群眾辦了一件好事。
冬日裏竟也有這樣怒放的陽光嗎?如春天般富麗地潑灑在大地上。馬秀英1951年12月被任命為進勝鄉鄉長,是門源縣第一個女鄉長。她和全體農民一道,以最大的熱情投入轟轟烈烈的土改運動之中。1953年4月,她被任命為縣婦聯副主任,兩年後又提拔為婦聯主任。她到縣婦聯工作後,經常和大家一塊兒走區串鄉,把區鄉兩級婦聯組織起來,使全縣的婦女工作有了明顯的進展。
“文化大革命”中,有人揪鬥她,說她是“叛徒”,大會小會批鬥。紅軍老戰士馬秀英被揪鬥時,抬起沉重的目光悲憤地說:“從被俘到新中國成立的12年中,我日日夜夜想紅軍。一個紅軍戰士思念黨的心情你們懂嗎?馬匪統治時,我受了那麼多折磨,差一點被折磨死,你們知道嗎?你們說我是叛徒,拿出證據來!”馬秀英從身心備受煎熬的忍耐中,再一次磨煉了堅強的意誌與從容的品性。她不灰心喪氣,堅信黨會糾正這次禍及全國的內亂。她身上所散發的堅毅、頑強的性格和無所畏懼的勇氣和力量,無不折射出西路軍精神的光芒。
1973年12月,在修梯田的勞動中,她被塌方的土層壓住,左腿骨折,雙眼鼓出,三四節腰椎劈裂,成了終身殘廢。可她不願躺在病床上,傷情稍有好轉,就拄著拐杖堅持上班。
1974年3月,她被任命為中共門源縣委統戰部部長。4月,傷勢惡化,再也不能走動了。
馬秀英在革命的路上曾大步走著,走得那麼匆忙,連喘息一下的時間都沒有。她兩袖清風,帶著年邁多病的身子走了。
紗幔般的薄霧從遠山近嶺升騰出來,在天空悄然飄浮,給古樸的山鄉留下濕氣、露珠和銀白色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