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楊睨了她一眼,並不打算上車:“誰說我是保鏢了?”
“嘿嘿,”舒淺笑著,竟然打開車門哧溜一下跳了出來,一把拎過穆楊身側的行李箱就奔到後方把它塞進尾箱裏,動作快得不給人抗議的機會。待完事了,這才笑眯眯地再次看向黑著臉的某人,語調輕快:“這位大哥,總得給我個機會表達謝意吧?”
連車裏的司機大叔都探過半個身子湊向車窗向他喊道:“上車吧,這小姑娘我認識,不會拐了你的。”
大叔這一嗓子喊得舒淺噗嗤一聲笑出來,還在排隊等車的幾個人也都用又羨慕又打趣的眼神看著倆人。穆楊無聲地歎了口氣,這才拉開後車門,一言不發地坐了進去。
的士在機場高速上飛快地行駛著,舒淺衝著司機甜甜一笑:“何叔,謝謝你來接我啊。”
“誒,謝什麼,這會兒正愁接不到客呢。”何叔人很爽朗,從反光鏡裏瞥了一眼後排沉默不語的穆楊,好奇道:“淺淺,剛才發生什麼了呀?”
“就一點小誤會。”舒淺簡單地描述了一下機場門口的意外,聽得何叔連連皺眉,忿忿不平道:“現在有錢人的小孩啊,都被寵壞了,擔不起一點責任!”
“其實我估計那個女孩也是被嚇壞了,畢竟十幾萬的東西啊,要是我摔壞了也得慌神。”舒淺撇了撇嘴,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頭衝著穆楊道:“不過你訓她媽媽的那段話說得真好!那女人也真是的,孩子哭得那麼厲害還凶個不停。”
穆楊看了她一眼,沒出聲。
舒淺也不介意,繼續問:“你是做什麼的呀,剛剛問話的時候氣場實在太足了!”
穆楊再次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律師。”
“難怪!”舒淺驚歎一聲,低頭從包裏翻出一張名片遞給他,熱情地自我介紹:“我叫舒淺,在天澄設計公司上班。”
穆楊接過,沒看一眼,徑直放入西裝口袋裏。
舒淺有點受打擊,什麼嘛,剛剛問起話來還氣勢十足,怎麼這會對著她就冷成一座冰山了。
她噤了聲,默默地轉回身子坐好。穆楊本還沒覺得哪裏不對,直到幾秒後,忽然覺得車裏過於安靜,這才看向剛才還嘰嘰喳喳的女人。
他坐在她的側後方,隻能看見她烏黑的頭發和半張側臉。正午的陽光明亮,將她的皮膚映出一絲淺金色的光澤。而她垂著眼簾,從穆楊的角度望去,正好可以看見微微嘟起嘴的弧度,有點委屈的樣子。
穆楊某方麵有些大條的神經忽然抖了抖,猛地想起曾經許卿桓對他說過的話——
“你是不是有異□□往困難症?怎麼每次和女人在一起你都能把氣氛冷成冰窖?”
當時他還不以為然,不過眼下……
唔,好像確實是這樣啊。
穆楊猶豫了一下,默默地把手伸進口袋掏出她的名片。簡單大方的樣式,純白的底色上繪著淺淺的紋絡,“舒淺”這兩個天藍色的字躍入眼中,如同雲縫間蹦出的一抹蔚藍天色,簡致又淡雅。
他盯著名片看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半晌才緩緩開口問道:“舒小姐,你從事的是哪方麵的設計?”
突然聽見他渾厚低醇的嗓音,舒淺整個人都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主動搭話,卻又瞬間沒心沒肺不計前嫌地歡快起來,清爽的聲音像是隨著金色的陽光在跳躍:“室內設計,主要是家裝方麵的。”
頓了頓,又道:“叫我舒淺就成。”
她笑得燦爛,目光真誠,穆楊忽然發覺和這樣的女人打交道也不是那麼麻煩討厭,於是扯了扯嘴角回應道:“穆楊。”
舒淺認真記下他的名字,剛想說什麼,許久沒出聲的何叔突然朗聲問道:“小穆,快要下機場高速了,你去哪裏啊?”
“市中心醫院。”
“淺淺你呢?”
“我直接回公司。”
穆楊聽聞,眉頭微不可見地蹙了一下,遲疑了片刻還是提醒道:“你腿上的傷口出血了……”
“嗯?不嚴重啊。”舒淺沒反應過來,隻是個小傷口,不至於去醫院吧。
“行李推車是鐵的,有鏽跡。”對於反射弧長到這種地步的人,還是直話直說比較恰當。
“……你居然連這都注意到了?”舒淺正歎服著,腦袋瓜卻猛地一個機靈,神情一變:“等等!不會還要打破傷風針吧?!天哪怎麼這麼倒黴……”
穆楊瞥了眼她風雲變幻的表情,再次無語地沉默下來。
果然啊,和女人搭話這種事情還是不適合他……
?
中午市內有些堵車,不過身為幾十年老司機的何叔巷裏巷外鑽進鑽出,不到半個小時就已經穩穩停在了醫院門口。何叔沒開計價器,不肯收錢,舒淺估摸了下裏程,下車前硬是塞了八十元車費給他,又怕何叔還是不肯收,一手拖著穆楊的行李箱,另一手拽著穆楊,飛快地溜上了人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