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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天邊亮起蒙蒙曙光,隻是冰冷的醫院仍舊被無數人的痛苦緊緊包裹著,不見天日。韓亦終於也在不久前被推出了手術室,隻是他的情況比許卿桓要嚴重許多——因為戶外嚴寒和失血過多已經出現了輕微的腦死亡跡象,能不能挺過這一關,如今誰也沒有把握。
韓家的幾個人在病房外痛哭了許久,連值班護士都不得不跑來勸解。而舒淺聽著背後悲痛的哭喊,兀自站在ICU門外,透過那一片小小的玻璃窗口望著呼吸麵罩下不帶血色的容顏,紅著眼眶沉默地替韓亦祈禱著。
“先回家休息吧,守在這裏也無濟於事。”穆楊不知何時走到了她身後,輕輕牽住了她的左手。暖融融的溫度順著指尖驅散開渾身的冰冷,舒淺木木地點了點頭,任他牽著自己走向電梯。隻是兩人才剛走到車邊就瞥見刮雨器上別了張小紙片,穆楊眉頭緊蹙摘下一看,白色的打印紙上赫然印著幾個優雅的油墨字跡——
“見麵禮已呈上,希望你喜歡。”
他咬緊了牙關,捏著紙片的指節也僵硬起來,正欲把它揉成一團扔掉,舒淺已經紅著眼奪了過去撕成了無數碎片,憤怒地衝著周圍一片黑暗的陰影嘶吼著:“混蛋!”
沒有人在聽,隻有她絕望的悲憤回蕩在靜寂的天空下。穆楊無聲地從背後緊緊抱住她顫抖的身軀,許久,懷裏的人才平靜下了呼吸,想哭,卻已經沒有眼淚可流。
昏迷不醒的許卿桓,生死未卜的韓亦,他們的命,要誰來還債?
……
才不過離家兩晚,世界卻已經天翻地覆。舒淺連洗臉的力氣都沒有,一進門就跌跌撞撞走回臥室,然後“撲通”一下趴倒在了床上。穆楊跟在身後鎖好門,本來也早已滿心疲憊,卻還是在屋裏仔仔細細巡視檢查一番,確認沒有異樣了才隨她走進臥室,將窗簾拉得嚴嚴實實,這才打開床頭橙黃色的小燈。
“淺淺,”他輕聲叫,“先把外套脫了再睡。”
沒有回應,隻有她均勻的呼吸聲在幽靜的室內響起。穆楊無奈,動作卻無比溫柔地把她的睡姿扶正,脫去外衣長褲又蓋上被子,這才走進浴室飛快衝了個澡,陪她一同躺下。
女人緊閉著眼,蹙了一晚的眉頭終於在睡夢中悄然舒展,長長的睫毛還帶著濕意,臉頰更是泛著薄薄的蒼白。穆楊靜靜地看著,她外露的脖頸下沿還能隱約看到前天晚上他留下的痕跡,像一朵妖嬈的花綻放在她白皙的皮膚上。他伸手輕輕撫過那陰影,指尖的觸感帶著微涼的溫柔,卻不沾染絲毫欲望。
努力偽裝了許久的平靜終於褪去,穆楊眸中浮現起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臉上也布滿了冰冷的決絕,所有的不安都在這一室靜謐中漸漸化為虛有。而他收回的手也在她看不見的黑暗裏,無意識地握緊成拳。
終於要……對她下手了麼?可他怎麼能再眼看著她受傷,怎麼可能再將她暴露在任何威脅下?
這一次,哪怕失了他自己的命,都不會再允許任何意外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