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兩人也極少交談,直到看到前方客棧飄揚的旗子才走過去,將馬匹托付給店小二,到內堂坐下要了些吃食。
滿麵愁苦的掌櫃親自過來為二人點菜,這間客棧看上去不小,光是一層大堂就擺了十幾張桌子,可惜現在卻完全看不出生意有多好,隻有寥寥幾桌坐了人。
飯菜上了,葉輕衣也忍不住喝了幾杯酒。烈酒下肚,仍舊衝不開心頭的苦悶。
想到阿青紅著眼眶述說自己生存之艱難,入目所及的欒城又蒼涼破敗至此,葉輕衣隻覺得心頭像壓著千斤巨石,喘不過氣來。
掌櫃走過來問二人還有沒有別的吩咐,臨了又忍不住開口說:“兩位貴客,老漢我多嘴一句,這時候還是不要在欒城多做停留啦!”
葉輕衣拉了把椅子示意掌櫃坐下來,和氣地問:“老先生,欒城如今的情況真的這麼糟糕嗎?”
掌櫃歎了口氣,“雖說大家也都知道,這打起仗來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咱們東萊國兵強馬壯,也不可能輕易就被人破了邊關放心。可這一打仗啊,人心就亂咯。”
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身經曆,掌櫃臉色越發愁苦,“城裏是最先亂起來的,欒城離邊關太近,萬一有個什麼,這裏就是頭一份遭殃的,大半個城的人都跑了,留下來的都是像我們這種祖祖輩輩生活在這兒的,或者實在割舍不下不想背井離鄉的。”
“……邊境不會這麼容易破的,老先生安心住下,想必不久也會有人來處理欒城的亂子。”
“這好好的,怎麼又開始打仗了呢?”掌櫃也低頭抹了抹眼睛,“好不容易和平了幾十年,好日子還沒過夠呢,就又要變天了?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啊,也隻有受苦的份啊!”
鄰桌有幾名高大男子正在悶頭喝酒,聽到掌櫃的話忍不住用力一拍桌子,“還能是為什麼,不就是因為那妖女葉輕衣嗎?”
皇甫奕麵色一變,目光如電,帶著徹骨寒意看過去。
可惜那幾名男子喝酒太多上了頭,根本沒注意到皇甫奕和葉輕衣的反常,繼續說道:“要我說啊,不如直接把妖女交出去。那南越國和西池國不就是想要葉輕衣一個人麼,給他們就是!一個禍國殃民的妖女換來邊境安生,也值了!”
“說這話可曾問過自己的良心?”皇甫奕冷聲回應道,“竟然想用一個女子來平息戰事,算什麼男子漢?”
“嗬嗬,男子漢?命都要沒了,老子寧願定縮頭烏龜。”鄰桌大漢虎目含淚,“我家雖然人不多,可當年也算得上是人丁興旺,還不是因為打仗,兄弟們都去從軍,到最後沒一個能活著回來。如今人丁凋零,連後代都要斷絕了。”
“這位公子哥,你說不能讓一個女人換來邊境安寧,難道每天數以萬計的士兵白白失去性命就應該了?”大漢猛地灌了一口酒,“我沒讀過多少書,也不懂得什麼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我隻知道要想辦法不打仗,趕緊讓百姓過上好日子才是正途!”
幾名大漢勾肩搭背離開了客棧,寬敞的大堂內如同死一般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