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歎了口氣,對皇甫奕說:“這位公子也別嫌他們說話難聽,這些人啊都是被戰爭禍害過的,心裏有傷疤好不了呢。他們有怨氣也是應該的。老漢我無兒無女,也看開了。誰家孩子不是父母生養的?讓一個女娃去送死,我看著也覺得不忍心啊。人人都各有各的難處,少說兩句吧。”
“……老先生說得對。”葉輕衣低聲說,“人人都有難處,可百姓著實無辜,若是隻需要一人就能阻止這一切,想必那被稱為妖女的人也會有所動搖吧。”
皇甫奕麵色一變看向她,“別亂說!”
掌櫃見他們有話要談,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皇甫奕張了張口想要勸說葉輕衣,可是有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用過飯菜之後,他們上二樓進了客房,皇甫奕剛一放下行李就敲響了隔壁葉輕衣的門。
“輕衣,難道你竟然動搖了?”皇甫奕忍不住說,“導致如今這一切的並不是你,你何必要用負罪感束縛自己呢?”
葉輕衣站在窗邊,讓皇甫奕走過來,指著路上來往的行人對他說:“皇甫奕,你看到沒有?他們一個個都因為戰爭而惶恐不安,生怕自己一覺睡下就看不到第二天的天空,戰爭從來都是災難,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從朝堂到民間都是一團亂麻,我被卷入其中,又怎能心安理得?”
“我當然知道戰爭從來不是一個人的事,隻是你不應該把這一切責任都攬到自己的身上。”皇甫奕勸她,“邊關自有將軍主持大局,你這又是何必……這一切從來都不是你的錯啊。”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葉輕衣低聲說,“慕冷秋和蘇逸夏發動戰爭,他們必然是罪人,可我身為這一切的緣由,也必定不是什麼無辜之人。皇甫奕,我現在開始懷疑自己從前所作所為是不是都是錯的,這場戰爭莫非就是老天降下來的災難,當做對我的懲罰?”
“輕衣,你怎能有這種想法?”皇甫奕緊緊握住她的手,給她溫暖,“罪魁禍首尚且逍遙自在,你又何其無辜!人心是最難掌握的,慕冷秋和蘇逸夏的改變,又怎能怪罪到你身上?”
“可是那麼多人死了。”葉輕衣哽咽,“他們明明有美好的將來,子孫滿堂平安幸福,活到百歲壽終正寢,卻因為這場戰爭而死不瞑目。他們的家人都在怨恨我,把我當成罪人。皇甫奕,我心裏好難過。”
“他們早晚會懂的。”皇甫奕溫柔地為葉輕衣抹去淚水,“這一切災難早晚都會過去,如今的苦難是為了我們的後人能夠平平安安,福澤子孫。”
葉輕衣其實明白,她並沒有什麼錯,她隻是一個人,不是神明,無法估量慕冷秋和蘇逸夏的行為。可她過不去心裏那道坎!
這麼多的黎民百姓因為戰亂而慘死,她卻隻能夠幹看著,無法為他們做任何事。
她能給一個阿青錢財,卻無法讓他跟哥哥在一起,更何況在不為人知的地方,還有多少個跟阿青一樣孤苦無依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