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海準備辭職以後和羽婷開始新的生活,可到此時,先前定好的計劃又一次泡湯。
幸海躺在床上仰望著頂棚,心幾乎就要決裂般崩開。想想這些年風裏來雨裏去,好不容易到了今天這一步,卻要在瞬間即逝。他越想心就越亂,一咕嚕爬起來,到外邊的共用電話,撥響了羽婷的電話。
羽婷平淡地問:“你為什麼不去工作?”
幸海有氣無力地說:“我現在還哪裏有這個心思?再說龐主任還不知道怎麼處理我呢。”
羽婷語氣冷漠地說:“別傻了,我已經向龐主任保證過了,他應該不會再問你的事,快去工作吧,我不想對不起你的家人。”
幸海央求她:“羽婷,你回來吧,工作我可以不要了。”
羽婷停頓了一會兒說:“我們的事以後再說,現在家裏人鬧得不可開交,我們不要再兒女情長了。龐主任不是說要提拔你為副科長嗎?你要珍惜。”說罷掛了電話。幸海手裏握著話筒,感覺渾身冰冷,雞皮疙瘩嗖嗖地爬上身來。
回到單位,幸海不敢直接去龐主任的辦公室,就悄悄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發呆。看到趙科長的桌子空著,辦公室裏就他一個人,心裏又湧起一股悲涼。
回憶著羽婷那天所說的情況,心想這下真正是雞飛蛋打,無立足之地了。於是簡單地收拾著抽屜裏的東西,心想著等龐主任前來訓斥,等龐主任發完了火,他就走。
胡思亂想了一會兒,辦公室的小王進來了,見到幸海就問:“這幾天不見你的影兒,你去哪裏了?”
幸海懶洋洋地說:“家裏人生病了,我就沒顧上來。”
小王低聲說:“你可真行。”
幸海聽到話裏有話,又緊張起來,又一想,一定是因為他和羽婷的事。
片刻之後,趙科長也進來了,看到幸海就說:“你沒事吧?”
幸海照舊說:“家裏人生了病,我去看了,也沒什麼大事。”
趙科長說:“昨天龐主任開了會,會上點到了你的事情。”
幸海慌了,忐忑不安地問:“會上都說了什麼?”
趙科長笑笑說:“沒什麼,就說你吊兒啷噹,不好好工作。”
幸海拿手指掏掏耳朵說:“我怎麼吊兒啷噹了,我的工作我是一件都沒落下。”
小王馬上接茬兒說:“真的,小幸的工作我們是看在眼裏的。龐主任是冤枉他呢。”
趙科長不再說話。
幸海說:“如果這樣讓他看著不順眼,還不如不幹了呢,誰還求誰呢?”
小王勸幸海說:“算了,他那人沒法說,你生氣也是白生氣,沒聽說嗎?”
幸海心中又一慌,忙問:“聽說什麼?”
小王瞪著眼睛說:“官大一級壓死人呢!”
幸海鬆了口氣,笑了笑。
龐主任來了,見幸海在,沒說一句話就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從此後,幸海更加努力的工作,不敢有任何疏漏,他盼望著自己能晉升為秘書科的副科長,他把希望寄托在厐主任身上,所以對龐主任安排的所有工作,他都毫無怨言,而且是一絲不苟地完成。說也奇怪,龐主任再也沒有批評過他一句,幸海以為龐科長有心要再次提拔他,可能不便公開和他過於接近。
終於有一天,龐主任順利地當上了副秘書長,而幸海卻沒有當上秘書科的副科長。幸海突然明白,原來龐科長那不過就是一句話,隻是自己太當真了。再想想也就苦笑了,自己幹的這個齷齪事,龐主任沒有找他的麻煩就算很幸運了,自己竟敢妄想當什麼副科長。
下班回家,幸海走在高低不平的小路上,隻感到那段歸路倏地拉長了,長得要走一輩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