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以次充好的奸商行為,杜長平從小就反感,他曾聽杜如海說過,杜如海的一位堂叔曾負責製造一批金首飾,當時杜家還沒有自己的金礦,那材料是從外麵購買的純金,做也是要做成純金首飾出售的。
可負責爐作的老工匠在熔鑄的時候,卻發現這金塊的含金量並不純,於是彙報給了當時的家主,也就是杜如海的祖父。
老人家一細查,問題就出在這侄子身上,原來這侄子在外麵看中了青樓的清倌兒,知道家裏不會同意這樣的女子為妾,他就養了當外室,但給女子贖身要花錢,買房子要花錢,那清倌兒也是青樓當搖錢樹培養起來的,對吃穿十分的講究,每天的衣衫就不許重樣的,不然就擺臉色給男人看。
偏這個男子還就把這樣的女人當了寶,舍不得她受一絲委屈,但他的積蓄、每月掙的錢根本添不滿這無底洞,就打上自家店裏的主意。
但他負責的這批金飾,其中兩成最好的是要進到宮裏的,要是宮裏發現這金飾竟然是七成金三成銅的,那可不隻是杜家的皇商資格會被取消,定個欺君的罪名,滿門斬了都沒處喊冤去!
這事還不能宣揚開了,不然杜家一樣不會有好結果,當族長的隻能以這人偷走父母房裏的財物用來養外室,這樣不孝的罪名開祠堂將他逐出杜家,反正這罪行他的確幹了,也沒故意冤了他!
杜家知道內情的都沒替他求情,包括他的父母妻兒,敢在往宮裏送的飾品上做假,其目的隻是為了滿足一個外室的吃喝玩樂,這人的心裏哪有親人的安危在,這樣的兒子(丈夫)不要更好!
那外室的房子和用品杜家倒是沒收回,也算是看上同族的份上還給他留一個安身立命的根基,隻是這僅存的他也沒守住。
原來那外室是享受慣了的人,向來花錢沒個算計,而杜如海這堂叔到底是經手過營生的,知道錢財的不易,等兩人真和夫妻一樣朝夕相處,柴米油鹽代替了風花雪月,矛盾就開始出來了。
而最後,那外室受不了一文錢掰兩瓣花的日子,帶著家裏剩下的財物和一個小混混私奔了,臨走還把自己住的房子悄悄給賣了,杜家那男子直到賣主拿著房契上門才恍然大悟,然後他也不見了,據說去追那女人報仇,但追沒追上,報沒報成就不知道了。
這是杜家罕有的醜事,還聯係到欺君的危險,所以就是杜家的不少人都不知道,甚至包括杜如海的母親、妻子。
但這件事,杜家掌握一些店裏生意,尤其是接觸到宮中采買的杜家有實權的男子都知道,卻是父傳子、傳孫,口口相傳,不寫文字不留筆墨,為的就是警戒杜家的男子,那種青樓的女子沾不得,為女色忘記親人的,也沒什麼好下場,而且杜家做生意嚴禁弄虛作假,違者不管是嫡出庶出,就是家主的兒子一樣要趕出去。
由於這例子關係到青樓,杜長平怕汙了妹妹的耳朵,也從沒和她說過,杜若香上輩子和這一世都不知道杜家還出過這種事。
杜若香隻知道杜家祖訓是誠信經商,父兄向來不會弄虛作假,也更討厭別的商人以次充好了,所以聽杜長平說他向茶館夥計透露了楊家絲綢被蟲子禍害過的事,便笑了,小夥計的嘴可不亞於三姑六婆們,楊家瞞不過了。
“我就要看看,那楊家這回怎麼辦。”杜長平目前跟楊家沒什麼深仇大恨,他就是越來越看不上楊家的行為,這不是奸商是什麼!
……
到了九月初一太子滿月,各地的藩王有十分之七是本人進京的,其他的多數是年紀關係,派的是世子,像定王那樣年輕而不來,來的是王妃的,還真是獨一份。
定王不是行事向來低調嗎?這回怎麼這麼特別?
不過除了杜若香,好象沒誰把定王不來當大事,至少明麵上沒人提這個,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太子這裏。
太和王朝的皇家姓賀,新生兒由其父正元帝賜名叫賀雨寧,這外來的皇親可能一時還想不遠,京城的王公貴族則一聽就聯想到那連下了七天的怪雨,和伴隨怪雨的謠言,而那雨,的確是在太子快出生前才停的。
皇帝對這個滿月的重視遠遠勝過了太子的“洗三”,不但是在這一天給太子賜名,大宴群臣,還擺明了要普天同慶,下旨凡是跟太子同一天滿月的孩子,不論男孩女孩,全賜白米一鬥,綢緞一匹,由皇宮支付,外地的則先由當地官府墊付。
那日晚上,皇宮放出的煙花映照了半座京城,無數百姓紛紛走出家門或站在院裏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