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那小兒子的表現,讓在場的大人們事後回想都自愧不如,當然也有不服氣的,說就因為他是小孩子,才不懂王妃的迷人之處,才能表現自若。
但不管別人後來怎麼又稱讚又羨慕的,當時看那個叫楊青的男孩子,要把自家價值不菲的狐皮白送人,而那婦人說什麼看他誠心,不忍拒絕。
這有多少人是等著看熱鬧的。
誰知道那婦人白得這好東西並不急著走,反而真的很欣賞楊青,而她的自我介紹更讓人大吃一驚,她竟然是定王的正妃田氏!
田王妃還解釋了她為什麼要租房子開皮貨店,原來定王的藩地在江北,江北有草地,放牧的極多,便盛產上好的皮子,內地的商販到草原去收購,給的價錢又不合理,太少了。
定王憐憫牧民的不容易,寧願自己高價收購好補貼百姓,隻是定王藩地的牧民太多皮子也太多,他除了上貢和自己府上留用,還有一多半都隻好壓箱底,而且每年都有新皮子每年都貼補,單這一項定王府就很吃力了。
所以田王妃就想著在京城開家店,她也不求能賺多少錢,隻是不想這些皮子浪費了,而她今天見了楊青,覺得這孩子人雖小,但知恩圖報,行事有度,便想將這家皮貨店交給他管理,問他願不願不意?
能不願意嗎?楊家祖父這回是快樂暈了,楊青父親忙不迭的點頭答應,還是楊青,恭恭敬敬的先拜見王妃,再謝王妃的好意,最後才說答應了。
這一對比,楊家這孩子還的確不一般。
……
杜長平是不忿楊家又起來了,但憑心而論,他也挺佩服楊青的,楊青不過才八歲,但那眼力和處事的決斷,杜長平自問自己在八歲時絕沒有。
杜長平到底是和楊青認識的,那小子絕不是個慷慨的人,他敢拿那麼值錢的狐皮白送,其所求肯定比狐皮的價值更大,但他怎麼知道那婦人會是王妃呢?
楊青應該也是在賭一把吧?畢竟能帶著丫環侍衛氣質又出眾的婦人一看就是有身份的,可京城的貴婦人至少上百,如果這隻是哪個大臣的外室,如果她拿了狐皮就走…
設身處地,杜長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敢拿家裏的財物賭這麼一下,尤其是當時的楊家應該沒什麼錢了。
杜若香的心思則在那狐皮上:“大哥你說…那狐皮是什麼樣的…”
“我也沒親眼看見,是茶館夥計說的,全黑,上麵一個白點,據懂得皮貨的人說,這樣的皮子價錢至少百兩銀子,不過定王府還能在乎幾百兩銀子。”杜長平起身,“行了,反正楊家與我們也沒關係,別想這個了,吃飯去吧。”
“嗯。”杜若香和大哥一起下樓,她是沒再問,但腦子裏全是那張狐皮,林行羽說,在他遇劫時,他的朋友小黑狐自告奮勇要幫他化解劫難,結果一去再沒回來,那小黑狐,正是全身黑毛隻有額上一個白點…
杜長平說別想楊家的事了,但在飯桌上還是忍不住又重複了一遍。
這事第二個吸引的人是杜長寧,他難得費時間問這個:“楊家賣蟲子衣服的事,定王妃不知道嗎?她還敢把生意交給這樣的人?”
“應該是知道的,因為她去的時候,那幾個無賴正拿這事敲詐楊家呢,她是不是認為被無賴敲詐的都是好人,是冤枉的,女人嘛,容易心軟的。”不然杜長平也想不出別的理由。
“什麼叫‘女人嘛’?”何氏手指點點點長子的頭,他才多大,就有重男輕女的苗頭了?杜長平頭一縮,低頭乖乖吃飯。
“教訓”了大兒子,何氏轉頭問丈夫:“你說楊家這…真的起來了?”她心裏不喜這家人,那是傷了她女兒的人。
杜如海對楊家也看不上,但楊家那孩子…說不定楊家真就起來了…他心裏這樣想,嘴上卻說:“如果楊家從此踏踏實實的做生意,那定王府的確是他們的靠山,但以他們敢賣蟲子禍害的絲綢騙人,要是他們在定王府的生意上也膽大妄為,頭一個饒不了他們的就是王妃了。”
當家的說了結論,家裏人自然跟著點頭,楊家不過是外人的事,隨便議論一下就算了,他們家的好壞與杜家有什麼關係?
……
真把這當大事的隻有杜若香,楊家怎麼也和定王扯上關係了?難道上一世他們就是一夥的,那杜家的滅門…
不是,應該無關,因為以尹氏的脾氣,楊家要是和定元帝有關,她早嚷的全天下都知道,更不會再上門巴結杜家,生怕杜若香不給他們家當兒媳婦,何況前世她從不曾聽說定王妃在京城開皮貨店的事。